入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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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1文/崔向珍散文

蝉声、雨声、蛙声是入伏的前奏曲,这些声音一起响起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乡村孩子的快乐日子就开始了。

雨水频繁的伏天,村前小溪里的水澄澈温柔,我们在庄稼地里拔完草,浑身刺痒,泥土满身,正好跳到里面洗个澡。溪水并不深,大人们却不放心,他们卷起裤腿,站在溪水里,一边清洗身上的泥土一边催促我们快点。哥哥他们这些高年级的大男孩,都是会游泳的,洗凉爽了不着急回家,瞅准了浅水洼里的鱼虾,用铁锹挖土筑起两个高高的坝子,大叉腿深弯腰,双手握着破脸盆,哗哗地往外泼水。

等到圈起来的溪水越来越浅了,他们就来回蹚动,把水搅得非常浑浊。鱼儿们憋不住了,争先恐后地跳起来换气。男孩子们兴奋起来,捉住一条鱼,又捉住一条鱼,噼里啪啦地扔到岸边存鱼的小水坑里。我哄着妹妹,和一群小孩子坐在溪水边的树林里,看他们捉鱼。他们每捉住一条鱼,我们几个就一起欢呼雀跃,那感觉比自己捉到了鱼还要高兴。

捉完了鱼,他们再把土坝子挖开,让溪水恢复原样。存鱼的小水坑里鱼虾活蹦乱跳,他们粗粗地数一数,用芦苇杆穿起来,一人提着两串回家了。哥哥提回家的鲜鱼,母亲仔细地收拾干净,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点起柴灶,咕咕嘟嘟地炖上一小锅,那馋人的香味儿,被夏风吹得到处都是。奶白的鱼汤端到桌子上,我们坐在大槐树的阴凉里,喝得满头大汗。

奶奶一边慢慢品咂着鱼汤的滋味,一边欢喜地说着,总算是又吃上荤腥了呢。

伏天正好放了暑假,水库边的地瓜地野草疯长。父亲和母亲去村南边侍弄庄稼,我和哥哥去村西边水库边的地瓜地锄草。水库里是引来的黄河水,沉淀得干净透明。我把钓虾的罐头瓶子放进水里,哥哥把夹鱼的铁夹子也放到水里。罐头瓶子和铁夹子上都绑着麻线,拴着削尖了的木棍,插在浅水里固定。地瓜垄很长,野草很厚,我们每人守着一条地瓜垄,用小锄头锄,用手拔,忙得大汗淋漓。一条地瓜垄到头,我们就悄悄地走到水里,忽然间把罐头瓶子和铁夹子提出来,活蹦乱跳的河虾,拼命挣扎的鲢鱼,一一被我们俘虏。水库南边的树林里蝉声如雨,我和哥哥干活累了,就去找一点干树枝和软草,烧鱼烤虾,再去自家地里掰两穗嫩玉米烧熟,吃得满脸黑灰,我俩你笑我,我笑你,欢乐的笑声把树头的鸣蝉惊得四处乱飞。

如果几天不落雨,大太阳烤得地皮滚烫,母亲就嘱咐我们采点地瓜蔓芽尖回家,做凉面吃。鲜嫩碧绿的黄瓜、豆角、小葱和香菜,都是院子里种的,还有野生的马齿苋,几头风干的大蒜。夏天地里活忙,母亲做饭很晚。趁着这功夫,我们开始满村子里疯跑打闹,摸着黑捉蝉猴。树上的蝉猴很容易摸到,玉米秸扎制的篱笆墙太密了,捉蝉猴全靠耳朵。静下心来听,窸窸窣窣地响了,顺着响动的方向仔细看去,一只可爱的蝉猴就捉在手里啦。我们捧着一罐头瓶蝉猴回家的时候,搪瓷盆里的面条也上了桌。一大盆蒸腾着麦香味的面条,喷香的几碗小菜,我们兄妹四个幸福到快要飞起,一个个急不可耐地捞面条,夹凉菜,顶着一脑门子大汗,吃得满嘴流油。现在想来,那香浓的滋味真是能够绕梁三日不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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