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是一幅风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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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6文/鹿伦琼散文

打开窗户,巴掌厚的一层白雪盖住窗台,松软得可爱。

不忍心扫去,用手指在线条流畅的雪面上写了一个行楷“瑞”字,最后一笔写得雪屑飞扬,好像比饱蘸笔墨在宣纸上写,更加酣畅淋漓。这时刻,我忘记雪天的寒冷,享受着瑞雪赐予我的惬意。我回味着孩子时代打雪仗的记忆,带着对瑞雪的憧憬。

打雪仗兴趣盎然,是因为过去娱乐时间、娱乐方式和体育器材的缺乏。那时候的乡村,一年四季忙忙碌碌,大雪天气里不能下地劳作,就可以借打雪仗闹腾发泄一下,那是最浪最漫刺激的。所以打雪仗,总是让人期盼值得留恋。于是,一团一团的雪球扔过去,带着兴奋和舒畅,落在对方的身上,无比开心。被雪球砸了,更是一种幸福的享受。一脸的雪沫,一身的雪渣,没有怨气,全是洋洋得意,就如同被母亲抚摸和揉捏。没有被雪球砸着,反倒有几分失落,几分沮丧,感觉自己不够大气,人气不够爆棚。

我从小身体瘦弱,动作不够矫健,不敢参战,但观看打雪仗总是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就是鞋子和雪地冻结在一起,还没有知觉,直到提脚走路,去做雪人时,脚从鞋框里分离出来才知道。我们做的雪人的眼窝里安装了螺蛳,头上和下巴粘上了牛筋草,这些都是下雪前随堂哥在河滩里采来的。雪人栩栩如生,引得路人伫立雪中欣赏,笑声震得树枝上的雪纷纷飘落。但弟弟趁我们不注意时,拔了雪人的胡须,把腮帮子加大并涂上了红土,把它变成了雪娃娃。我们听说了,要去找他算账,可是走近雪人,怒气全消,见雪人白白胖胖,两腮绯红,一副可爱、淘气的样子,不禁高兴地搂着雪人亲吻一下。

我对雪天的好感,念念不忘,还因为我父亲的儒雅和宽容。记得一次下雪天,我家的大灰狗被邻村的两个毛头小子勒死,拖回家煮熟做了下酒菜。村里的人怂恿我父亲去找他们论理,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明年再领一条狗崽子养着吧。”别人看似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但我知道父亲心里有多少伤痛。父亲最欣赏大灰狗,它高大威猛,有灵性。一次,大灰狗被一条大黑狗咬伤了腿,父亲亲自给它清洗伤口,抹药包扎。他看着茫茫雪野,还说:“瑞雪兆丰年,大好时光,干吗要去扫人家兴?狗再好,也是牲口啊。”可我一直觉得父亲,作为一位农村小学的校长,牺牲得太多,得到的却最少。尽管家里的宠物被人家吃进肚子里,但三天后两个勒狗人送来红纸,让父亲写春联,父亲还是笑呵呵地挥笔泼墨。

眺望远方,浮想联翩。此时的雪已经只是一个背景,童年的雪仗,童年的雪人,雪天里父亲的一言一行,构成一幅美丽的风土画。画的风格是淡雅、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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