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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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2文/山溪情感

当每年春分节气一过,离清明节的时间也就越来越近了。淅沥的春雨,灿烂的春阳,和煦的春风,滋润着山川、河流。山绿了,水满了,天也变得更蓝,路旁沟壑山凹间的花草也蓬蓬生长了起来。万绿丛中,一簇簇清明菜迎风飘舞,灰白色的叶子,黄色的花朵,点缀着乡村四月春色。

俗话说,清明不吃粑,生疮生到脚指丫。实际上,清明菜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外用可治疗溃疡和创伤,内服有降血压、清肺润肠、止咳化痰、祛风湿的作用。当阴云笼罩山峦,春雨霏霏而下,漫山遍野的草叶带露之时,树上的花瓣开始飘落,纷纷扬扬,在半空打着旋儿,零落成泥前也要把花香留给大地,用生命的本真,给这个特别的日子披上肃穆庄重的色彩。

清明草,又名鼠曲草,川东一带的人们习惯称之为“清明菜”。在清明节到来的前几天,人们纷纷到山坡野地去采摘清明菜,拿回家与麦面或米面相拌和,或用蒸笼蒸成糕,或用铁锅炕成粑。然后,带上清明粑,提着香蜡纸烛祭品,到逝去的亲人坟前虔诚祭拜,末了在坟头插上祭祀的花笺,献上一盘清明粑,遥寄哀思。

清明菜属野生植物,它散布在路边和沟梁上,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困难,可算是一份难得的野菜。为此,清明节的前几天,细心的母亲会利用上坡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间隙,一路上采摘清明菜。清明节这天,母亲生火洗锅,把筹集起来的清明菜,掐去根须和黄叶,放在清水里反复淘洗干净,拌着米面、麦面、菜油、盐巴,制作成食品,让一家人饱饱地吃上一顿,那种味道,至今想起仍让我难忘。

记忆里,母亲在用清明菜炕清明粑前,会先把清明菜洗尽后用刀切成节,在瓦钵内倒入适量的麦子面,加水加食用盐调和成面泥,把铁锅烧热,倒上菜籽油,用铁铲将菜油均匀地铺满锅体,然后,用喝汤的小瓢羹把麦面糊舀入铁锅内。一般不大不小的铁锅,一次性可舀十多瓢羹。待麦面泥挨锅底的一面烤熟后,用铁铲把面泥一个一个地翻过来,轻轻地按压成很薄的饼,以文火烧锅,铁铲反复翻动面粑,不久就可以出锅食用了。

不得不说,用清明菜炕出来的麦面粑,吃起来香糯绵口,颜色绿里透黄,口感吊人胃口,色泽勾人食欲。炕清明粑一般都用柴火才能掌控火的大小,做到猛火烧油、文火炕粑。对于这一点,母亲拿捏得非常到位,炕出来的清明粑特别好吃。

用清明菜做粑,母亲还有一招,那就是清蒸。将清明菜在开水锅里焯水,然后用篾筲箕将水沥干,用刀切细成末,放入清水中浸泡半小时,再沥起来用手挤干水分,拌上糯米粉和面粉搅拌均匀,加入少许的食盐做成圆筒状,放进蒸笼里加火蒸熟。如果吃甜食就加白糖,无论是加食盐或加白糖,蒸出来的清明粑都不错。

曾记得有一年清明节,母亲因忙于集体生产,忘了做清明粑的事。当我放学回家,见锅里碗里都是平常吃的饭菜,少了清明节这天的主食,又见同院的小孩都手拿清明粑香喷喷地吃着,我心里感觉不是滋味,便放下碗筷不吃饭,使起性子来。母亲好说歹说我不听,气得从没打过人的母亲,从柴禾堆里抽出一根柏树棍,狠狠地抽打了我几下。那天中午,母亲连饭都没吃,就背着背篼、拿着锄头上坡去了。

当晚夜饭时,母亲从灶屋里端出一筲箕清明粑,叫着我的名字说道,你吃吧,中午没吃成,晚饭给你补起。而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清明粑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事后,父亲告诉我,因为中午没让我吃上清明粑,母亲耿耿于怀,她放弃出工休息时间,四处找寻清明菜,收工回家后拿出麦子,架起磨搭钩推磨磨面,才赶上晚饭这个点。听了父亲的话,当时的我一点反应也没有,认为清明节吃清明粑理所当然。直到事隔经年后,只要一想起那年吃清明粑的事,我就会感到深深的自责,虽然那时少不更事,但仍感觉对不起母亲。

那些年,清明节吃清明粑,成了雷打不动的习俗,并一直伴随着我从童年走到中年,直到十二年前母亲因病离我而去。从那以后,每当清明节来临,看见田边地角生长的清明菜,我就会想起吃清明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来,浓浓母爱在脑海中闪现,瞬间已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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