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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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0文/韩莉情感

我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童年的记忆中,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过年了。

皖北农村进入腊月,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年货了。

母亲是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腊月二十三小年,就安排着把全家动员起来,清洗床单、晒被褥,屋前屋后打扫卫生,催促大人小孩挨个洗澡——家乡的风俗,是一定要干干净净迎新年的。

老家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蒸馒头,这也是我关于年的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事。一整天的时间,母亲系着围裙和面、揉面、剁馅,哥哥们负责劈柴、烧锅,幼小的我则是在大人们忙碌的身影下和妹妹跳着皮筋,无忧无虑地玩耍着,等待着早点吃上香喷喷的大馒头。当灶膛里噼里啪啦的柴火燃尽,一个个大白馒头被送至我眼前,好香啊,那种食物的香味,永远难忘,只是现在再也体会不到了。

红芋糖,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也算是奢侈品了。腊月二十九这天,我们家的惯例是要熬红芋糖的。这可是奶奶的拿手绝活。一生勤劳手巧的奶奶,一大早就将洗好的红芋去皮,放在锅里大火煮。身材娇小的她,熟练地将麦芽和红芋糊搅拌一起,然后过滤,滤下的粘稠的水舀到撒好的干面粉处冷却后,便制作成了红芋糖。这糖脆甜可口,回味悠长,那可是奶奶特有的味道。红芋糖我很多年都没见到了,但至今想来那甘甜的味道仿佛还在唇齿之间。

大年三十,是我家最热闹的日子,村子里很多人家一早就将准备好的红纸送到我家,请我父亲给他们写春联。父亲是村子里的小学老师,在当地算是有些文化的人,书法虽不算太好,但为村民们写春联倒还是行的。每年的年三十早上,我家门前都挤满了人,母亲用茶水瓜子招待着客人,父亲不停歇地低头写字,我则在旁边打着下手,帮着父亲叠纸倒墨,偶尔也涂鸦两笔。我写的歪歪扭扭的"福"字,被母亲贴到鸡圈鸭圈上,祝福着我家鸡鸭鹅们都能茁壮成长,那个喜庆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年三十的年饭,在我们家乡基本上都安排在中午。村子里这一天一改往日的宁静,哥哥们早早地准备好鞭炮,只等年饭端至桌上的时候,父亲一声令下,便点燃鞭炮。震耳的鞭炮声伴随着我们的欢呼声,将过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希望它能驱赶走年兽,祈祝来年五谷丰登!

年三十晚的饺子,则是家家户户的必备,也是我的最爱。那时候,大人们喜欢将一枚硬币包在饺子里,谁要是吃到就预示着来年能当家。虽然偶尔我也能"中奖",但"当家"的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记忆中的大年初一,是不允许睡懒觉的,睡梦中的我们,总是被父亲早早叫起;穿戴整齐之后,全家一起开大门、放鞭炮、迎新年,迎接过来拜年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大家互送着祝福,传递着温情,期盼着来年美好幸福。

"年初二,回娘家,父母脸上笑开花".每年的这一天,父母总是早早地准备好一桌子饭菜,迎接回家的姐姐、姐夫。姐姐嫁在邻村,天生聪慧,在家排行老大,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小小年纪的她,主动地为父母分担了很多的生活重担。这也影响了她自己的学业。长大后陆续工作的我们,也总是在生活上给予姐姐更多的资助,以报答她对我们那无私的付出。

年初五初六,拜年、串门的渐渐少了,孩子们陆续收起了玩心,开始写起了作业;大人们也开始盘算着买些化肥农具等春耕的必备品,年已渐行渐远,村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如今的过年已大不同往日。奶奶早已离我们而去,父母也已年老,我家的年夜饭,早已由兄妹们轮流安排到酒店吃了。家人们推杯换盏之间,一直在我心头萦绕的还是那小时候的馒头、红芋糖,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我非常怀念过去的那些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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