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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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0文/吉璇随笔

这个暑假,你在外婆家住了半个月。这是你从出生到现在住的最长的一次。

你也许忘了,窗外呼呼刮冷风的时候,你睡在外婆家的热炕头;满院杏花桃花盛开时,你在外婆家院子玩扭扭车;夏天的知了声中,外婆带你到屋外的大树下乘凉;蛐蛐叽叽喳喳吵闹时,在外婆家屋顶感慨星星在天上开派对……这些回忆会带着你找到熟悉的外婆的家。

妈妈从外婆家离开时,你坐在屋里没出来。我知道你在犹豫着留下还是跟我走。我叮嘱你,听外公外婆的话,不要和哥哥闹矛盾,周末会来看你。说这些话的的时候,外公正在菜园子里把黄瓜和西红柿摘下装起,外婆在水杯里填满热水,哥哥跟在身后要送送我。老奶奶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你坐在电视机前的炕头沉默着。

分别本来就是成长的检验石,你明显比我合格。回城后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外婆说,已带着你从小溪边玩了一趟回来。

几日后,你便开始跟着外婆到地里摘花椒。摘花椒,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对你,更多的是好奇和体验。在外婆家的半个月,你总共就摘了几斤,听说大多数时间是躲到树荫下挖土"修筑城堡".

我没拿结果衡量你的成果,毕竟参与的过程便是收获。你在我生长的地方,体验我曾经的生活,我希望你有所获,希望你领悟生活之不易。

倒是你坐在地头、举着馒头啃的模样,让我觉得熟悉又接地气。我猜,肯定有成群的蚂蚁,爬到你脚下,搬运粮食。

从清晨六点到十点,才四个小时,你便呆不住了。趿着拖鞋,跟在哥哥后面,沿着蜿蜒的小路,跑下山坡。杂草丛生,几乎要淹没了路。你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浑身裹上了一层土。于是,你在溪水边脱下衣服洗了洗,湿答答的跑回家。到家换身衣服,坐进凉快的窑洞里,吃着西瓜,看着电视,乐悠悠的。

终于等到下午,你缠着外婆要去游泳。一出门,你迫不及待跑到小溪里,溪水只够到小腿肚,游泳是不行的。于是你和哥哥搬来石头围成一个"大坝",再跳进去,美滋滋地泡着。外婆在旁边洗着衣服,溪水潺潺,太阳偷渡了西山的青峰,把蓝天染成了粉红色,夕阳掉在溪水里,乘着树叶的小舟,向你怀里奔去……

外公在屋顶筛花椒的时候,哥哥在旁边帮忙,你被花椒里蹦出且被筛落的花椒籽吸引,它们一个个油黑发亮,你肯定想象不到,它们中也许会有一粒飞进外太空,再返回地球;也许会有一粒,钻进墙角的裂缝里,再长成一株花椒苗。

外公外婆去田里的下午,天黑前,你和哥哥会坐在巷子口等。直到他们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外婆的笼里还卧着几个青皮核桃,外公的裤兜里还能掏出一把红红的酸枣。

晚上八九点,天空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星星,你钻进蚊帐里,一阵嬉闹后,蟋蟀从住宅里探出头,叫嚣着为你敲了熄灯铃……月光洒进外婆的小院,隔着窗户,洒进你的梦里,填满你的整个夏天。

如果暑期的绘画作品是《三国演义》和《黑白的秘密》,暑期的日记是一本漫画小册子,暑期的电影是《独行月球》和《外太空的莫扎特》,暑期的体育技能是跑步、玩双杠,暑期的旅行是白鹿原一日研学游。那么暑期的沉浸式体验应该就是外婆的家。毕竟,外婆家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最自由的地方。你想要的,外婆总是竭尽全力地满足,也只有外婆,会包容一个孩子所有的任性。

秋天的风起了,外婆家的树叶也该黄了,不知道哪一棵树沾染了你的气息。你摘的花椒,不知端上了谁家的饭桌,勾起了谁的关于外婆家的回忆。你修筑的城堡里,该住进了各式各样的小昆虫,也可能有松鼠将核桃悄悄藏进去,作为冬粮。城墙上应该布满青苔,小草的嫩芽该冒出来变成守卫的士兵,守护你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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