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殷殷百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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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5文/李高正情感

庚子年春节,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平时和妻儿少有的朝夕相伴的我,终于能静静地待在家里,在防控疫情的同时,感受到一种特别的年味和一份家的温暖。

晚饭过后,我站在阳台倚窗捧着手机,无奈地关注着疫情的肆意进展,惆怅煎熬中随意拉开窗户,远眺渭城。夜幕将启,长街寂寂,市井无声,沿街的路灯静静地亮着,难得的万家灯火似一双双皎洁的眼睛,抚摸着城市的肌体。突然,久违的恩师王友刚发来了一条微信,送来关切地的问候,也带来一份新春的祝福。

王友刚是我在百良中学就读时的一位恩师,幸有机缘使我们结成了一生一世的良师益友。他的祝福带着一份浓浓的深情,令我心潮难抑,思绪顿时穿越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百良中学。

我是1995年离开百良中学。很幸运,我的高中时光主要是在那里度过。

百良中学属乡下高中,位于距离合阳县城东北20公里的百良镇上。其主要面向杨家庄、同家庄、王家洼和百良四个乡镇招生,学生都是农家子弟,条件也最为艰苦。稍微有点关系的家庭,早早都把孩子转到了合阳中学、黑池中学等教学条件好的学校。当时,合阳县有三所农村高中,百良中学规模最小,满打满算全校师生也不足四百来人。人虽不多,却历史悠久,校内至今还矗立着一座建于晚唐的十三层圣寿寺塔(也称百良塔),是合阳四镇八塔之一,属于陕西省第一批重点保护文物。百良中学就建在寿圣寺庙的遗址上。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合阳东北四乡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干旱少雨,尤其地处最东边人口相对稠密的百良镇,交通极为不便。东邻黄河,仅十余里,南北有沟,唯一的大路便是“走西口”——去县城。当时的人们那敢奢望今天的沿黄观光路。

从禹门口滔滔而下的黄河水到了这里已变得温顺开阔,可由于东雷抽黄设计高程等原因,灌区的水难以滋润这片贫瘠的土地。正是因为贫穷,孕育出了百良人倔强勤劳吃苦能干的品性。他们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的轮回中,默默地繁衍生息。我很多小学的和初中的同窗好友,其人生第一步,就是打起铺盖卷,装进“蛇皮袋”,走出百良,迈过黄河,到东岸的山西,追寻心中的那份“梦想”。

我与友刚老师结识源于他的爱人郭玲侠。郭玲侠也是一位老师,大学毕业后在百良初中代初三年级的政治课。刚参加工作的郭老师漂亮干练,悉心钻研,努力负责,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使我们这个班在中考中取得较为理想的成绩。他们伉俪二人一个教历史,一个代政治。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从大学起就开始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建立了传道授业解惑的“政史之家”。

同友刚老师熟悉则是源于我的三舅。友刚老师和我三舅不仅都是百东村人,而且还是发小。百良镇点分为百东村和百西村,两村毗邻而居,联畔种地。百良高中地处百西,距我外婆家不足一公里。外婆、外爷在世时,我曾过了一年多跑“通生”的日子,不用住校挤睡集体宿舍,不用上学生集体灶,每天可以按时吃饭,冬天睡热炕。滋润的生活条件,使我胃口顿开,难怪外婆经常唠叨我“饭量有点大,就是不长个。”后来,外婆、外爷相继过世,我的“幸福”日子也随之结束,加入到每周“背馒头”的队伍。当时学校的学生灶上基本是烧个开水,用木笼热个馍。热得馍又“软”又“嗨”,口感极为不好,至今见了我都不愿吃,儿子一直想不明白,我也一直没告诉缘由。家庭条件稍好,蒸的颜色稍“白”点的馍,下课去得稍微晚了,经常就被那些口粮接济不上的同学“摸”走了。挤在宿舍吃饭的同学,每周从家里带的不是白萝卜,就是红萝卜,再有点油辣子,三天两顿就吃完了,剩下的就经常是开水泡馍。还有,每天灶上蒸的馒头,水煮的白菜,冬天大锅熬的稀饭……这些都历历在目。

高二的第一学期,王友刚老师代我们历史课。那时他刚从高三年级打了一个“大胜仗”,意气风发,满载荣光。我们也很庆幸,要知在那个决定命运的年代,碰到一个“厉害”老师,是多么难得!王老师英俊潇洒,声如洪钟,戴副眼镜幽默风趣,讲课视野宽阔,条理清晰,深入浅出,引人入胜,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可能是“爱惜”的缘由,王老师曾两次叫我到他的宿舍吃饭。就这样,我下课无需排队打水,不用挤在条件简陋的集体宿舍用餐。夏天午休,偶尔还能睡个“单间”不受干扰;冬天下完晚自习,在他宿舍还能继续挑灯苦读。和其他同学相比,这非常令人羡慕。

友刚老师为我提供了相对良好的学习生活条件。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吃饭时间,他经常为我辅导课程,解疑答惑,指点迷津,更多讲解的是学习的方法和思维的方式,使我受益匪浅。还能多看一些教辅材料,偶尔我们还关注国家大事,高谈阔论,畅想人生。他经常勉励我珍惜时间,奋发有为。至今想起来,都感觉非常真切。

友刚老师不仅在学习上为我提供帮助,更为我后来的人生树立了榜样。百良中学北边紧靠百良沟,沟深一百二十余米,北面的围墙被同学们出出进进的翻出了一个豁口。记得当时大多同学在课余时间,三三两两,有的为了“逃课”,有的还带上“女朋友”,有的出于好奇,也为了调节紧张的学习生活,翻过墙垛,去沟里逍遥自在半日。可能因我性格内敛,从小规矩,不爱胡跑,至今都未去过百良沟,感觉十分可笑和遗憾。除学习外,我经常跑到操场和同学打篮球,完了后带上一帮同学兴高采烈地到友刚老师的宿舍洗把脸,喝口水,节假日还帮同学们在他宿舍放很多书籍,从未被“埋怨”。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我经过一番刻苦努力,最终没有辜负亲人和老师的期盼,怀揣梦想,走出百良,跳出了“农门”。

如今,身居闹市,每当静下心时,我总会想起百中,想起那段艰苦奋斗的岁月,想起那些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曾默默帮助过我的人。教学认真、稳重严谨的王拴志老师,干脆利落、琅琅有声的王燕芳老师,功底深厚、经验丰富的成均武老师,思路清晰、教法多样的马根福老师,还有亲自上阵,代我们数学的校长杨治安老师。这些熟悉的名字时常出现在我脑海,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让我深深地怀念。他们在百良那片土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默默耕耘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像我一样的农家子弟。他们就像我的父兄一样,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一茬一茬地播种着自己的庄稼,种了又收,收了又种……

百良中学从1970年的建校,到两年前完成他的历史使命。如今的百良中学,过去的砖瓦平房已不复存在,惟有那座千年的古塔,巍然耸立着,诉说着历史,诉说着变迁!

难忘百良中学,难忘那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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