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屏幕深处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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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8文/邢江燕情感

对于林夏来说,每天傍晚的五公里慢跑,是她一天辛劳过后,放空自己的最好方式。

今晚,她又准时奔跑在了这条小路上。蓝牙耳机里传出的悠扬乐曲声,伴着均匀的呼吸声,交织成她自己独有的世界。

三年前,她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随着时光渐渐厚重起来的,除了她的双肩外,还有那颗孤寂的心。每个喧嚣散尽的夜晚,她的单身世界里,盘旋最多的就是那两个字——爸妈。

突然,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前面"咯咯"地笑着,父亲在后面似乎快追上,然后又渐远了。终于,她被一双大手捉住,揽进怀里。她笑得更厉害了,紧随的母亲也依了进来,三个人的笑声惊醒了沉睡的夜。

"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林夏甩了甩头,脚下依然奔跑着。

这么多年,母亲打来的电话里,似乎总能依稀听见父亲愤怒的声音。林夏想,她再也不是那个在父亲怀抱里的小女孩了。于是与母亲的电话,逐渐湮没在了日历深处。

最近的一次电话,是三个月前母亲打来的,她激动地告诉林夏,学会了微信视频聊天,想看看她。林夏颤抖地按下视频键,却看见母亲背后父亲冷漠的背影。在与母亲十几分钟的视频里,那个始终没有转过来的背影彻底击碎了林夏心中的想念,凝结成她眼底闪烁的星星。

忙碌的日子像匆匆忙忙奔跑的山羊,飞跃着向前。一天,林夏终于在宽宽的电脑屏幕前,败下阵来。坚持许久的五公里,也在她的身体里深深郁伏起来。

出租屋的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冰冷得化不开。林夏躺到床上,如水的凉意慢慢将她浸没。

"真想吃一碗母亲做的手擀面!"生病的林夏味蕾里尽是思念的味道。

"林夏,在家吗?"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她的老乡朱颜。林夏艰难地打开门,朱颜如一股融融的暖流,卷携着各种味道涌进屋里。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朱颜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颤抖的林夏坐下。"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不一会,伴着厨房清脆的乐曲声,饭菜的香气溢满了房间,林夏的心也渐渐温热起来。

四菜一汤,不算出众却很精致。当朱颜端出最后那碗汤时,林夏的眼睛突然亮了,那是一碗手擀面!碧叶红丁下,一叠洁白如玉的面条,林夏吃着吃着,竟然啜泣起来。

朱颜搂住林夏的肩膀,缓缓地说:"一个姑娘和家里闹了点矛盾,几年了,没有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她的老母亲望眼欲穿地盼着、念着,甚至学会了视频聊天,只为看女儿一眼。可姑娘却没有感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林夏的脸上洇满了泪水。

"后来,老母亲发现微信里的运动步数,能看到姑娘每天有规律的奔跑,她才放下心。"林夏听得愣了神。"只有步数不正常的日子,老母亲才会让我来看看这个姑娘!"朱颜自顾自地讲着。

"而这个姑娘不知道的是,自从她走后,她的父亲竟然患上了面瘫,吃饭说话都有影响,几经治疗,仍是不理想。"林夏出神地望着手机,那一道道无影的电波深处,她似乎看到母亲戴着老花镜伏在手机上,艰难地抠写着;看到母亲每天无数遍地翻看手机,只为等待她的五公里;看到母亲身后,父亲偷偷瞥向手机的那双眸。

想到这儿,林夏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簿里"家"的视频电话,她想看看屏幕那头,父亲母亲遥想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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