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石头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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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文/张建强情感

小时候因病,我的左腿落下了残疾,行动不便极大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奔流不息的黄河就在家的南边,也就几百米远,因而闲暇时到吉利的黄河边看风景,成了我的首选。

每次去黄河边,我都会看到一些奇石爱好者,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钩叉,在退了河水的沙石滩上捡石头,那神情专注的背影,仿佛是在捡滚落满地的金疙瘩。起初,我对石头并没有兴趣,时间长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也会弯下腰,东瞅瞅,西瞧瞧。

那天是双休日,我照常到河边看风景,偶遇一位捡石头的老大爷。他说他姓常,今年已经80岁了,从50岁开始捡石头。他年轻时就有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年龄大了越发严重。子女们都劝他别往河滩跑,可他闲不住,在家无聊地待着也是疼,还不如捡捡石头,分散一下注意力。

老爷子越说兴致越高,他眉飞色舞地告诉我:“前段时间我可捡到了宝贝,上面有个猴头,神似六小龄童扮演的孙悟空。”他还专门赋了一首诗:“毛脸猴腮一美公,出生天地石胎中。今日有缘得些宝,乐坏八十常老翁。”常大爷再三嘱咐我,抽时间一定要到他家饱饱眼福。

时隔几天,我正在上班,忽然接到常大爷的电话,他说:“我家住二楼,怕你上楼不方便,我借了一辆三轮车,这就把石头送到你单位去,你等着我!”我一听慌了,咋能让一个80岁的老人为我跑来跑去,况且打心里讲,我对石头的兴趣真的没那么浓厚。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头电话已经挂了。

一个多小时后,透过玻璃窗,我看到老爷子吃力地蹬着三轮车进了单位大门,他的腰佝偻得更低了,满头白发快要埋进车把里。看到那块石头,我更加自责起来。虽然我不能准确地估出它的重量,但二十公斤绝对下不来。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老人抱着石头,艰难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的情景。我的眼睛湿润了。

宋代大诗人陆游说:“花能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黄河奇石从昆仑山脉横空出世,在九曲黄河奔腾咆哮中长年剥蚀、冲刷、洗磨,千锤百炼形成妙趣横生的奇石。常大爷为什么这么坚强乐观,为什么如此善良温和,一定与他和石头打了几十年交道、冥冥之中受石头的教化密不可分。

我一下子实实在在爱上了黄河奇石,它们在我的眼中,也一下子都变成了可爱的小精灵。有一首歌这样唱道:“精美的石头会唱歌。”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一首坚强不屈、不忘初心的奋斗之歌,一首热爱生活、助人为乐的善良之歌。世上没有任何两块石头是相同的,一经发现,它就是世界上的“唯一”,每块石头都是一首歌,就如我们每个人,也都是世界上的“唯一”,都拥有与别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这也是黄河母亲赐予我们的精神感悟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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