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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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27文/崔向珍随笔

因为特别喜欢读哥哥的语文课本,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就爱上了《小桔灯》这篇散文,也爱上了冰心先生。

初读《小桔灯》时,我虽然读出了先生的善良,小姑娘的细心,但是小桔灯深刻的象征寓意,我却是读不懂的。父亲很耐心地给我讲了这个故事的背景,讲了抗战前的黑暗统治,讲了小姑娘的坚强和勇敢。父亲很动情地讲解,我和哥哥很认真地听。父亲讲完了,一再叮嘱我们,要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爱亲人朋友,爱我们伟大的祖国。我们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心里激动得怦怦乱跳。

我读 "我下楼在门口买了几个大红桔子……她没有做声,只伸手拿过一个最大的桔子来,用小刀削去上面的一段皮,又用两只手把底下的一大半轻轻地探捏着……我站起来要走,她拉住我,一面极其敏捷地拿过穿着麻线的大针,把那小桔碗四周相对地穿起来,像一个小筐似的,用一根小竹棍挑着,又从窗台上拿了一段短短的蜡头,放在里面点起来……"时,一直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小桔灯的样子。生活在北方小村的孩子,别说桔子了,我连桔子的图片都没有见过。那些日子,白天上学的路上,我想着桔子的样子,晚上躺在炕上,我还在想着桔子的样子。我问在油灯下面做针线活的母亲,问还在批改作业的父亲,桔子到底什么样子,他们都笑呵呵地说大概跟苹果差不多吧,或者跟梨子差不多。

桔子什么模样,我想了一些时日后也就忘了。来年初秋,父亲去县城培训学习回来,从布包里掏出一个纸包给我,他满脸的笑纹聚在一起,让我打开看看。我捧着这个神秘的纸包,小心地放在三抽桌上,迫不及待地一层一层剥开报纸,看到一只金黄色的水果,扁圆形,有点像大苹果,但是果皮却不光滑。我把它捧在手里,递到父亲眼前,用问询的眼神看着他。父亲说他专门跑了好几个地方,问了好多人,他们说这就是桔子啊,只是没有《小桔灯》里的桔子那么红。

《小桔灯》里的桔子?我惊喜地看了又看。金黄金黄的,虽然不是大红色,但是父亲求证了那么多人,应该是桔子了。母亲看着这只大桔子,让哥哥找出语文课本,按着课文里做小桔灯的步骤,用菜刀仔细地削去上面的一段皮,把桔子放在手里轻轻揉捏。母亲掏桔瓣的时候,明显已经乱了套,黄色的汁水顺着手心滴滴答答。母亲慌慌地把破掉的桔瓣塞到我的嘴里,我同样慌慌地咀嚼,甜甜的,酸酸的,好吃极了。

面对着一只陌生的桔子,而且是仅有的一只桔子,母亲掏桔瓣的手一点也不敢马虎。桔皮虽然被撕裂了一点,但是掏出了好几个囫囵的桔瓣。母亲找出麻线,小心地把桔皮缝起来,父亲摘下里屋墙上的灯笼,取出一小截蜡烛放进小桔灯里点亮,一盏我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小桔灯成型了。那天晚上,我和哥哥提着这盏小桔灯,喊上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在院子里和大路上跑来跑去,开心得像是过大年。

这盏来之不易的小桔灯,我很是喜欢。我把它挂在火炕边的木格窗上,每天晚上乐呵呵地诵读着《小桔灯》,把它点亮。这一点火苗,一夜一夜地温暖着我的梦境,在我小小的心里,比我家那盏煤油灯的火苗要明亮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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