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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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文/周佳散文

昆明的夏天昼夜温差大,雨季一来,干枯的土地就会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吮着雨水,那阵势是不把肚皮撑饱决不罢休。西山长坡家后院的那棵高大的柿子树上也随着这雨水下一会停一会的节奏,慢慢地结满了青绿色的、鸡蛋般大小的柿果,它也常会勾起我对红柿子的一些想念。

昆明的秋天就像一幅配色板上可以随时调和的色彩,白天只要晴好,不管你走到哪里都可以寻到迷人的风景,寻到成熟的秋色。

一到晚秋,我们院子里的果树就会青黄不接,在前院的那一棵老枇杷树上可以看到一些青涩的细小的果子,有些冒出了尖尖的毛头。我站在树下,呆呆地望着从树上飘落的花絮,白色的、豆大的花瓣常常会在一夜间被阵阵秋风吹落一地,白天又会被一团劲风裹挟吹散。

院子后面有两棵高大的柿子树,据老人们说已有几十年的树龄,在我媳妇出生之前这柿树就已经存在了。每当秋季快要结束时,熟透的、橘红色的果实就会高高地挂在树枝上,压满了枝头,常常会让路人们垂涎三尺,但又可望而不可即。

北宋诗人张仲殊这样称美柿子,"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我知道它的味道着实甘甜,在屋顶上随手摘下一只红柿子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会觉得煞是可爱,如婴儿的笑脸一般红嫩,那汁液饱满的果实上裹着一层轻薄如纸的果皮,一捅即破。这是营养丰富、香甜可口的有机水果,只是今年比往年结得少,但还是有所收获。

每逢柿子成熟的季节,岳父总会将采摘的红柿子送一些给邻里朋友们分享。岳父笑着对我说:"以前吃过我们家柿子的朋友都说,咋个你家的柿子那么好吃?我常回答,你以为每一家的柿子都一样嘎。"我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赶紧把沉甸甸的一篮柿子接着。

岳父接着说:"我家这棵叫牛心柿子,是老品种,果实又香又甜,外面卖的一般都是水柿,树上好多熟透了的柿子被一些鸟儿啄吃得了,过去地里的东西多,鸟有得吃,现在还有哪样吃,冒得法,它只会来偷吃水果了。"记得去年我还亲自摘下几斤柿子送给一位玉溪的文友,开始他还不以为然的,后来他悄悄地告诉我说你家的柿子味道真的很美。

老岳父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家住在西山区碧鸡镇长坡村,是地地道道的昆明人,家里有五姊妹,岳父排行老二。岳父一直念到高中毕业,参加了1978年恢复的高考,结果分数不够与大学失之交臂。当时岳父又去报名参军也没能如愿以偿。后来在家务过农;在村上做过拖拉机手;在村小学当过代课老师;在大集体工厂当过工人。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才干起了个体户,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这一干就是几十年。就这样,他靠着自己的勤奋,靠着改革开放的大好春风,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每一个人都有不平凡的人生,就像这红透了的柿子,不经历风霜哪会有香甜。看着岳父如柿子般成熟、布满着皱纹的笑容,就让我想起了海男老师文集里的一段美文:"秋叶的静美,使我有意识地收藏好了一片树叶和一个果实,在我眼前出现的这个老人,像是我生命背景中的一个神话,最美的神话也许充斥着萧瑟与叹息,还有一道道皱褶,然而,它却会让我珍藏一次秋日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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