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麦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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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1文/张志和散文

悄悄地,山绿了,水绿了,树呀草呀全绿了;几回春雨洗过,那满坡满坝的麦苗,更是绿得醉人。

不是吗?清晨,当斜斜的南风混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花香、草味儿,小溪似地徐徐淌来,当你深深吸入一口而心旷神怡地微微颤栗的当儿,你可曾留心到那路旁、河边、山湾,直至远方奶色的雾霭里的一畦畦麦田?好一派勃勃生机哟:亭亭玉立的腰身"沙沙"舒展着,翡翠般的手儿缓缓地摇曳。是幽幽的绿?是油油的润?不,一切都是刚在晨露中浸泡过。倘若摸摸,定沾一指新绿,染一掌清香,留一道沁心入肺的凉爽。"呵,生命,多么美;生活,多么好!"你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的。

然而,春麦值得赞叹的远非这一点呢。

不信吗?且抬眼往无论哪个方向望去吧:它们在天地间虽算不得高个儿,但谁也不稍微弯下笔挺的腰。它们你携着我,我扶着你,像柔韧的线,惬意牵动着春风;像神奇的毯,一直铺进天边的白云,迷上山巅的红霞……恍然间,你不觉得这一切正化作一位精力充沛的巨人,既顶着天,又立着地么?是的,全然是无边无垠的朴实,无边无垠的团结,无边无垠的奋发向上,无边无垠的诗心颤动!试想,假定宇宙间突然失去了这宏伟的麦浪,那整个春天不就只剩下一个绝大的讽刺了么?满眼不过是一道道干巴巴的土脊罢了!

诚然,在它们身旁菜花黄得像金,桃花粉得像霞,李花白得像雪,甚至柳枝、桑苞、豆苗都能个个以其温柔、娇嫩、小巧而赢得人们的青睐。然而春麦是绝不屑于计较这些的,它们默默地、潜心静气地积累着、创造着——一面尽其所能献给春天以朴实的美,一面执着地怀看一个金色的信念:我们会成熟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将结出丰硕的果实。那时,纵然在磨下碾作粉末,在房顶化为腐朽,在灶间燃成灰烬,我们情愿,我们欣然,我们自豪!因为我们来到人世间,就是为了以自己的生命给别人添一点营养,添一点温暖,添一点安慰的!

但是且慢吧朋友,别以为我仅为这些便讴歌它们。不,不是的!

曾几何时哟,那每一片刚刚绽开的叶儿,都是那么黄嫩,那么纯洁,那么向往生活,充满无穷无尽的幻想和希望。然而,生活的利剑几乎击碎了一切美梦。在那可憎恶的严冬里,北风、寒霜、冷雨、飞雪,劈头盖脸地加在了这些刚刚萌发的春麦上。但是,春麦还是活过来了,长大了,且趋成熟了。因为在脚下,它们深深地扎根于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的土地,从那里汲取到了无穷无尽的乳汁、温暖和生活的勇气,况且,春天终于来了,天地正愈来愈光明……真的,只要想一想母亲一样的大地,想一想来之不易的春天,我们怎能不生长、生长,更快地生长……呵,亲爱的朋友,每当抚慰万物的春风吹过你耳畔,你一定会听到它送来的春麦的心声:"只有深深感受到了生活的痛苦,又从容顽强地战胜痛苦,并执着地憧憬明天的人,才算得真正的强者!"

你只管在春天里脚踏实地、不屈不饶地成长吧,祖国大地上千千万万的春麦们。你们的价值,自会在每一个诚实面对生活的人们心中,溅起朵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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