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热渐渐散去,秋的脚步声临近。知了鸣叫,燕舞堂前。走过那熟悉的花店,一束束鲜花摆满店面。一对对情人,搭肩而来,手持百合花而去,感受这最甜蜜的七夕情人节。
近秋的夜晚,天空蔚蓝,星星就在深邃的天边。七夕节,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传说了数千年。晚霞消逝,萤火虫提着灯笼,飞过村前的小河岸,飞向了田野。我跟着爷爷来到了村头的木桥上,还有那小百合与姑娘们,抢先来到了这里,同看牵牛织女鹊桥相会。
走出了农村,我走进了军营,遇上同乡的战友庆,他与小百合曾经是同窗。小百合爱上了庆,千里之外的庆,梦里常常遇见她。“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一封封书信,触动他俩敏感的心弦,青春的追忆一次次跳动在眼前。七夕夜,庆持枪站岗在哨所,立于高原之巅,仰望星空,七夕的传说回荡在耳边。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说:“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七夕节的习俗,自汉代流传到了今。天上仙女下凡间,牛郎织女真相爱。王母强令织女随天去,牛郎紧追至银河边。七七鹊桥来相会,美好天堂在人间。千里之外,情相知,小百合想起七夕节,夜晚的星星格外明。遥望银河,祈祷牛郎织女鹊桥来相会,乞求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赐给智慧和巧艺,求赐美满姻缘巧配在佳时。
爱情的美好,人间的追求。“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元王实甫的《西厢记》,写下爱情美好的憧憬。小百合与庆的爱情,相爱相聚又分离,情真意切。
庆在高原从军,小百合人在黄海之滨心已去。小百合第一次探望庆,历尽千辛万苦,走过了千里平原,越过了千道山梁,终于踏上数千米的高原。军营条件艰苦,这里的山峰终年积雪,哨所边寸草不生。守卫祖国的边疆,庆将青春献在了雪山之巅。分离时,俩相依,情相切,挥手告别,小百合把那军营的生存环境记在了心坎。再一年,鹊桥相会时,她从千里之外的家乡,背来一棵常青树的苗,又用那大大的旅行箱,装满了一箱子家乡的营养土。她与他,要把那常青树,植根在这高原上。
就在那风雪哨所旁,小百合和庆,共同种下了常青树,培好了从远方带来的土,浇灌好了水,固好架,精心看护小树的成长。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10年。当年小百合与庆携手种下的同心树,已长成了枝叶茂盛的大树。战士们一次次来到了树下,高唱军旅的歌:“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一次次,庆来到大树下,紧靠着树干,一如亲人在身旁。10年相恋与相爱,小百合的手上攒下了300多张旅途住宿及乘车的票据。
那一年冬,高原的天气极度严寒。庆与战友深入冰雪大山之中,执行一项特殊军事任务,潜伏在了那白雪皑皑的山崖。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当完成任务时,庆被严重冻伤,失去了记忆,住进了部队卫生队。小百合日夜兼程,赶到了高原的军营。就在庆的身边,她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反映。她泪如雨下,心急如焚。配合治疗,她静下了心,她用她的爱,日夜守护在他的身边。诉说着过往,唤醒他的意识早回归。
那一天,放学路上,她与他一同回家。说笑间,前方飞来一对鸳鸯鸟,落在了不远处的荷池,不离不舍,自由自在游弋在水面。看这鸳鸯鸟,他说想起夏日里,星光下,妈妈摇着扇子扑蚊子,那讲牛郎织女精彩的故事。走过了不舍的荷池,走过一垄垄地,天色近黄昏。路上无人影,田野好空旷,他俩心里有点儿怕。他说:“咱们唱支歌壮壮胆子吧。”她说:“好哇。”他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她也跟着来和声。
轻声地唱着歌,倾诉那过往,奇迹出现在眼前。她看到了他微动一下的嘴角,有了信息反馈的知觉。再努力,不放弃,她靠着他耳边,说那鱼传尺素的心爱,还有植下那高原同心树,根深叶茂心相应。爱的力量真神奇,她把他从死神那里拽了回来,可留下了坐着轮椅的残疾。离开了高原,回到了家乡,她就是他的腿。多少次,她推着他一同散步在公园,享受春的鲜花,夏的清凉,秋的果香,冬的阳光。从朝阳升起,到日落西山,他坐在轮椅上,有时说累了,她的手臂就是他的枕。她看着他,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小百合与庆,恩爱如一对鸳鸯鸟。一路走来,从青春到壮年,如今花白头发爬过了青丝。又一年,战友相逢,小百合推着轮椅,与庆一同走来。一个个老兵迎上前去,与庆相拥,列队站在军嫂的面前:“立正,敬礼!”小百合受之无愧。
别过了战友,我独步归途,仰面天空,银河闪烁牛郎织女星。我想起宋辛弃疾的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举目间,盛开的百合花,依然那样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