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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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文/陆云散文

好久没有下雨了,地都干得裂了缝。门外栽种的一排豇豆,一个月前我就下了种子,现在才刚刚放藤。上午我用小锹给这些豇豆一一都松了松土,下了一些复合肥;为它们理了理藤,把长长短短的藤蔓用细绳子绑扎固定到了支架上,又为它们都逐一浇透了水。老婆已经骂过我好几次了,说"晒死了,快回家,等太阳落山了再弄不迟".太阳越升越高,我被晒得浑身火辣辣的,脸上的汗珠不时滚落到豇豆叶子上。

我移到枣树下站着,擦了擦脸上的汗,风儿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一丝风吹草动。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快到夏至了。悄悄地春姑娘走了,夏先生早就来了。春姑娘温婉柔顺,而这位夏先生则性情暴烈,刚来不久,还没到暑热天,就大发淫威,烈日如火,大地被晒得干裂了,枣树和豇豆也都被晒得枝叶低垂,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人们都爱赞美春姑娘,很少有人颂扬夏先生,在我看来夏天有着独一无二的美和无可替代的内涵。经过冬天的蛰伏,所有的绿色在春天里刚刚展露头角,而到了夏天,各种植物进入了蓬勃生长的旺盛期,各种生命也都开心自在,茁壮成长。虽然现代种植业越来越发达,各种大棚蔬菜一年四季都有,但夏天是自然生长各种瓜果蔬菜最多的季节,夏天的豇豆、茄子、丝瓜、西红柿才是真正的应时美味。夏收夏种还是农民的最大特色,初夏蚕豆熟了,油菜籽该收了,麦子也黄了,夏收一结束,又该夏种耕田插秧了。

记得小时候,正值插秧的季节,我们在学校上学都会放七天忙假,早上爸爸妈妈都会到田里"开早工",妈妈拿个小板凳在秧田里拔秧苗,爸爸扛个钉耙到大田里耙田排田。我和弟弟一起床就会张罗起煮中饭的事,早早煮上一大锅菜粥等爸妈回来,午饭一吃完我就急着找草帽戴上,也跃跃欲试要到田里去插秧。水田里白茫茫一片,水天一色,烈日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父亲量好了插秧的"行子"尺寸,用杨树枝条在"行子"两头作上记号,我对着记号拉好栽秧绳子。父亲用箩子挑来了母亲用稻草捆扎的一小捆一小捆秧苗,站在田埂上照着我用绳子拉的 "行子"用力一甩,"秧把子"一道绿色抛物线,在"行子"上溅起一片水花。我急不可待赶紧拆开"秧把子"躬腰插起秧来。记得插秧经常会被蚂蟥叮上,父亲教我有蚂蟥叮住就用手使劲拍打蚂蟥,蚂蟥自然就会掉下来了。脚上既痒又疼肯定是有蚂蟥叮在脚上了,每当这时我都会感到毛骨悚然,惊恐地跑到田埂上,一个劲地拍打,有时候蚂蟥叮得很深,一半都钻到了肉里面,使劲拍打好久还得用手揪拽才能把这个黏糊糊的家伙拔出来。

插秧是我对夏天最铭心难忘的记忆,也是乡亲们至今仍有人会提起的"我很小就会插秧"的光荣历史。最初我才八岁就开始学插秧,帮爸妈插秧,后来"拉绳定点"大人们栽六棵秧,我栽一半三棵秧,尽绵薄之力为家里挣工分。再后来分田到户了,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不论我上高中,还是之后已经参加工作了,只要家里割麦割稻插秧,我全都参加,从没缺席过。记得小时候栽双季稻,我只有十来岁,上面规定插秧必须在立秋前完成,那时正是大伏天,高温酷暑,我个子矮小,而田里却水大泥深,大人们身上都干干净净的,我却满身是泥,像个泥狗子。那时贪玩,插完秧,大人们都在水边洗手洗脚,我干脆"扑通"一声,跳到河里游起泳来。妈妈骂我,我找理由说身上都是泥,下河洗洗。记得爸妈常常夸我,对我的评价一是懂事,二是做事在行。

又到夏日,怀想起这些童年趣事和夏日往事,我常常热泪盈眶,百感交集。"时光一逝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小时候的记忆,往昔夏日的风情,虽然离我越来越远,可却令我终身难忘,激励鼓舞我勇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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