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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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07文/郭华悦散文

生于乡间的人,对于赶稻花,自然不会陌生。

伏天,稻子抽穗,稻花清扬。大半年的辛劳,即将有了着落。稻花香里,盼着丰年,是美事,也是苦事。

苦,来自于赶稻花。

稻花盛开,就得赶紧将田里的水放尽。梅花香自磨砺来。稻米香,亦是如此。经历一番曝晒,才能有沉甸甸的果实。当然,仅仅放水还是不够的。

放尽了稻田的水,还得赶花。

雄花和雌花,花粉必须融汇,才能有良种。于是,稻田里便有了这么一群人。手持竹竿,头顶烈日,穿梭于稻田间。雄花高,竹竿于是朝着雄花赶去。唰唰唰的赶花声,此起彼伏,是夏日里的一首丰收曲。

经历了赶花,结出的果实也更饱满。但赶花这事儿,听着浪漫,却极苦。

烈日灼灼,站着不动,都能满头大汗。手持竹竿,趟在稻田间,日日不间断,辛劳可想而知。一个夏天过下来,稻田丰收,但人也整整黑了一层。

儿时,常有这样的趣事。放了暑假,各回各家,忙着帮大人赶花收稻。过了暑假,回到学校,远远地碰到一两个月未见的同学,有时竟一下子认不出来。两人都浑身乌黑,隔着一段距离,彼此都认不出对方。

赶过稻花,不只是黑,身上还遍布伤痕。

这伤痕,来自于稻叶的锯齿。跳进稻田,脚下小心翼翼,一手拨开稻叶,一手高举着竹竿。可再小心的赶花人,一两个月下来,身上也都遍布着浅浅的划痕。

一个人身上的划痕,往往代表着其与自然和节气的亲近。

乡间夏夜,男人们习惯脱了上衣,赤膊乘凉。这衣服一脱,勤劳与否,尽在眼前。常年在稻田里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身上满满都是赶花的伤痕,有新添的,也有旧伤。远远看,并不明显;但若是细看,一道道隐隐约约的划痕,透露了农人们日子的辛劳。

正是在赶稻花这样的苦差事里,日子的希望,蕴育其间,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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