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野菜飘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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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2文/汪福绥散文

每到春风送暖、野菜飘香时节,便勾起我浓浓的思乡之情。

我的老家在皖南山区,那儿气候温热,丛林茂盛。阳春三月,一场春雨之后,阳坡上,疏林间,便有鲜嫩的野菜齐刷刷地冒出来。记得,小时候曾跟着母亲上山挖野菜,我提着竹篮,母亲手拿一把小铲子,专拣那鲜嫩的野菜挖,一会就一大把,放进竹篮。母亲教我:这是荠荠菜,这是婆婆丁,这是鸡爪菜。鸡爪菜是山里长的一种野菜,学名叫"蕨",嫩叶可食,亦称"蕨菜".因其外形似鸡爪,山里人便叫它鸡爪菜。母亲将采来的蕨菜用开水焯过,去其涩,切成小段,佐以大蒜、红尖椒放进油锅炒熟,菜未起锅,便香气四溢,叫人馋涎欲滴。

还有一种野菜,叫马齿苋,山里人又称它长寿菜,是餐桌上的常客。马齿苋,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与野草混长一起,挖野菜时可不能马虎。我小时候从地里挖来的马齿苋,祖母都要仔细地清理,剔去那些相似的野草。马齿苋冷拌后,端上桌,母亲在上面滴上几滴麻油,香味扑鼻。祖母说:"马齿苋好吃,清火,可入药。"我儿时患过皮肤病,是祖母治好的。祖母煮了一大盆热水,放入马齿苋,让我泡澡,而后又将马齿苋捣烂,敷在患处。几番下来,皮肤不痒了,也不痛了,病除没有花一分钱。

我成婚晚,一度成了母亲一块心病。那阵儿母亲时时处处留意,就连去地里挖野菜也不放过。我母亲和妻妈就是挖野菜时认识的。她们边挖野菜边聊家长里短,扯着扯着便扯到儿女婚事上来。那时我们正当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们便巧作安排,想方设法让我们见面。

一天傍晚,我正在窗下看书,母亲在厨房里捏菜窝头,忽听有人敲门,母亲大约心里有数,唤我:"绥娃,去看看谁来了?"我拉开门,见是位陌生姑娘,有点诧异,姑娘笑嘻嘻地递过一把小铲子道:"我来还东西。"那是我母亲挖野菜用的铲子,怎么在她手里?正想问个明白,姑娘却一扭身离去了。母亲埋怨我:"咋不叫姑娘来屋里坐坐?"说真的,当时有些慌乱,客气话一句也没有说,但印象还是很深的。

母亲看在眼里,趁热打铁,以野菜喻人说:都说蕨菜好吃,那是鲜嫩的缘故。原来蕨菜可采期较短,通常只有半个多月,而且"在季是菜,过季是草",过了采摘期,原先那些鲜嫩的蕨菜便成了满山的毫无用处的杂草。母亲的话提醒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好东西总是有一定时效性的,最关键的是要抓住时机,物如此,人亦然。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认准了,就得牢牢抓住,不能再错过。我们仅相处半年,便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在我们喝交杯酒时,母亲将那用红绸裹着的小铲子交给我们,要我们好好珍惜。

而今,又到野菜飘香时,祖母、母亲已先后离去,我和妻也早生白发,都老了,但那把挖野菜的小铲子仍在,那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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