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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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1文/李侃情感

民谚:"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小孩子为什么盼过年?因为过年有新衣裳穿,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压岁钱。这后一点很吸引人。

但压岁钱总不是使人很愉快的。

我四岁丧父,从此与母亲相依为命。我是她的全部。她视我为手中宝,心之肉,磕不得,碰不得,更莫说动手打我了。可是有一次,她却对我大打出手,这与压岁钱有关,使我终身难忘。

我家世代居住在湘北的古镇,三国时候因东吴大将陆逊在此地拜帅而命名为陆城。陆城是水乡泽国,人寿年丰,文化底蕴深厚,过年的活动很多。大约是1948年,我五岁多了。春节到,家家户户放鞭炮,热热闹闹过大年。大人给了我1圆压岁钱,我拿着钱一蹦一跳去街上买糖果吃。走到坳上,见黄家前厅有很多人里外三层围着起哄,我很好奇,便在外围观看。因人长得矮小,看到的尽是屁股和腿,根本看不到桌子上大人们在玩什么把戏。这时黄家"三胖子"大哥哥回头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手中的一块钱,便叫我的小名,说我帮你把钱押上去,一块钱可以变成好多块钱。我不知道他们是在赌博,听说可以赚多多的钱,便高兴地把钱交给了他。不一会,他告诉我,钱输了去。钱没有啦,我霎时吓懵了,随即哭出了声。三胖子哥哥没有理会我,我只好哭着走回去。一回到家,妈妈问我哭什么,我说三胖子哥哥把我的压岁钱输了。妈妈二话不说,把我揪进房里,将房门反锁上,对我开打起来。她边打我边说:"好哇,你这么小就去赌博,长大了那还了得!""我还指望你成材,你这么不争气,气死我了!"我说是三胖子拿去赌的,他说帮我赚多多的钱,我又不晓得那是赌博,还会输钱。妈妈说,你不把钱给他,他会抢你的钱吗?不由分说,继续打,她说一个人沾上了赌博,这一世就完蛋了!我要让你长记性。她下手很重,打得很痛,我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全家人,六姨、七姨赶过来救我,大喊姐姐开门,但妈妈就是不打开房门,两位姨妈联合四舅华声用蛮力将房门拆了下来,终于救出了我。

我妈妈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妇女,没有读多少书,没有多少文化,但她秉承传统家风家德,将朴素的道德观用在实际生活中,教育着自己的儿子。这次挨打使我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几十年来,我行走在江湖,但终身不沾赌场的边,就连朋友、家人之间娱乐时"意思意思"都没有参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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