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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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文/田雨情感

早晨起来,透过阳台的玻璃,看到对面屋顶上,落下了两只灰鸽,让我想到了童年时逮鸽子的往事。

小时候,我父母忙于工作,一到寒暑假,便把我和妹妹送到郊区爷爷的家里。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那年寒假,天气异常的冷,一场大雪之后,天地白茫茫一片。爷爷从菜地里回来,发现对面房顶上立有一只鸽子,便兴冲冲地推开我们小房间的门,压低嗓音,让我和妹妹别再睡懒觉了,快快起床,逮鸽子玩。我和妹妹听到有好玩的事,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妹妹更是来不及穿棉袄,便嚷嚷着要看鸽子。

爷爷从小习得一身功夫,尽管须发花白,仍身手敏捷,在前院迅速扫出一块空地,用小木棍支起一块竹匾,再撒上一把米,将细麻绳的一端系在木棍上,另一端抓在手上,退回到屋里,虚掩大门。

然后就只见三个脑袋挤在门后,三双眼睛从门缝朝外望,三颗心脏咚咚直跳,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耐心等待鸽君入瓮。那只鸽子虽然因雪天难以觅食,饥肠辘辘,但许是对人不信任,很是警觉。它先是飞到隔壁邻居的屋顶上,呆了一会儿,又飞回到对面。妹妹急得要死,爷爷胸有成竹地说:别着急,它会再来的。

果然,过了二十分钟后,鸽子又飞到邻居的屋顶上,可还是很快就飞回去。我心想:这只鸽子的警惕性如此之高,今天肯定看不成好戏了。

爷爷看出我的失望,笑着说:你放心好了,这只鸽子肯定会再来。我奇怪爷爷为何这么肯定,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便启发道:你动脑子想一想,外面冰天雪地,到处都没吃的,只有我们院里有米,它现在不敢下来,是担心有意外。当它饿极了,又感觉很安全时,就一定会下来吃东西。

听了爷爷的一番解释,我和妹妹精神重新抖擞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从门缝里向外观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大概过了半小时,鸽子飞落到院子的一角,盯着竹匾下的米,小脑袋左转右转,上看下看,过了老半天,直到它认为毫无危险时,才慢慢踱过来。爷爷立马伸出左手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我们在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发出丁点响声。等鸽子进到竹匾下开始吃米时,还没等我和妹妹反应过来,爷爷已果断地拉动右手的麻绳,把鸽子扣在竹匾下。我和妹妹跳出门去,一声欢呼,开心地查看“战利品”。

事后,爷爷告诉我们:这只漂亮的红眼信鸽,你们看它的一只爪子上还套有铝质脚环,上面还有编号。

鸽子被逮到的当晚生下了两枚小小的鸽蛋,菩萨心肠的奶奶劝说爷爷,留下鸽蛋,将鸽子放生。爷爷见她说的在理,第二天一早,便用玉米和清水好生款待,看它吃饱喝足,就将它抱到院中,低头对它耳语一番后,便松开双手。

鸽子重新飞上对面的屋顶,站定后,看了我们好一阵子,在我们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扑腾了两下,便振翅向东飞去了。

那两枚鸽蛋被爷爷煮熟后,我和妹妹一人一枚,那还是我们平生第一次尝到鸽蛋的滋味。没想到鸽蛋虽然精致,但吃到嘴里是那么的香嫩。

我和妹妹长大后,被亲朋好友戏称为“海陆空司令”的爸爸,退休回到老家在照料老人的同时,也养起了信鸽,虽然随时都能吃到鸽蛋,可我一点都不稀罕,始终觉得这些鸽蛋的味道,都不如小时候费心费力逮到的那只鸽子所生的蛋。

每次回老家,我都喜欢站在鸽舍前看鸽子,这小可爱边吃东西,边发出咕咕的声音。爸爸告诉我,鸽子不吃稗败食,所以他每个月都要到农贸市场批发五十斤玉米粒回来,玉米粒是鸽子的最爱,只有吃好了,蛋才下的勤。

关于冬天,儿子的童年记忆里也有堆雪人、打雪仗、拍雪景,但出生在住宅楼里的孩子从没有逮鸽子的经历。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他爷爷带来的鸽子和鸽蛋,当我将自己的童年往事说出来时,他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爸爸:我也想逮鸽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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