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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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22文/李尧隆美文

冬至晚上刮了一夜的风,风吹打着门窗碰碰地响。第二天起来但见天空雪花纷飞,远山近水银装素裹,院子的老柿树枝头的一些没摘完的柿子,像火红的花儿一样艳艳地开着,给这寒冷的冬天一些暖色,院子里浅浅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些鸡狗杂乱污垢的脚印。下雪本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他们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吃冰挂。但此刻整个村庄寂静无声,只有我一个站在院子雪地里,思绪把我拽向了遥远的童年……

那年冬天下雪的时候,家里野鼠泛滥,那些野鼠从老屋土房后面的地埂上溜到家里,四条小细腿支撑着一个肥大的肚子,黑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贼头贼脑地张望着,一有人走进粮仓,它们就把自己蜷成一个灰色的小绒球,不叫人发现,人一走,便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偷吃起粮食来。

村里人的余粮都堆在爷爷家里的那两间专门放粮食的阁楼上,两间屋子被堆得满满当当。野鼠们溜进阁楼,大快朵颐。当发现的时候,粮食已经少了一半了,村里人自然而然地就认为是爷爷把粮食私吞了,爷爷没做这等事,自然是不承认。村里人不相信,还吵吵嚷嚷地跑到我家里,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些。

过了一年,又是冬至大雪纷飞。爷爷一人坐在家里烤火,像寒蝉一样贪念这般温暖,家里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去队上劳作挣工分了。爷爷有些饿了,家里又没有什么吃的,他想起立冬前埋在院子沙堆里半袋手指粗的红薯,爷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院子,扒开雪与沙,扯出那半袋红署。爷爷不敢多吃,切了几个小的,放进小铁锅。炊烟缕缕,红薯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爷爷用早已被炊烟熏黑的枯槁的双手,把煮熟的红薯盛在小巧的瓷碗里。刚到嘴边,却引来了一小队人,把爷爷带到了村部。

父亲与娘领着爷爷回家的时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家,像往常一样地吃饭睡觉。只是,爷爷每次出门回来的时候,眼中的光芒都会黯淡许多,渐渐的,爷爷也不愿意出门了。

后来,又过了几个冬至,爷爷得了肺痨,走了,父亲也生病走了。

岁月的长河终是轰轰烈烈地从娘的额头上碾了过去,留下长河流淌过去的沟壑。

去年冬天,听娘说,现在是个好时代了,她要努力多活几年,看着我们孙儿辈好好的,成家立业,还要受我们的孝敬呢!即使这样,她还是早早地就自己置办好了寿衣,她说:"反正我老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再说了,我成天在家里待着,也没啥事,这些事,就不要你们年轻人操心了,你们啊,忙你们自己的去吧。"

冬至,标志着冬天即将结束春天就要来临,天上的春雷会惊醒蛰居的动物,天气转暖,渐有春雷。此后我们,只待桃花红,梨花白,黄鹂歌唱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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