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古诗词之美

知远网

2023-09-26文/李小米随笔

在这个时代,各种自媒体平台如母鸡,随便一蹲就可以产下一个蛋来。在这些自媒体平台中,诗歌尤其泛滥,我有时忍不住发问,在这些多如牛毛的诗歌中,到底有多少,能够像唐诗宋词那样流传千年。

如我对古代的美食憧憬一样,那些经典的古诗词,依然成为我的精神营养,为我的生命补钙。人到中年,重温一些年轻时读过的古诗词,对文字里的灵魂有了再度相遇,这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久别重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朝白居易描写友情的诗,让我常常眺望唐朝的江山里,那些长途跋涉去寻亲访友的古人,有时要整整走上好几个月的行程。风雨兼程的路,可以把一个胖子,走得衣带渐宽;可以把一匹剽悍的马,走得瘦骨嶙峋。所以古人描写友情的诗歌,才那么浓郁醇厚。不像现代人,人人持一手机,见个面聊个天只是动动手指头而已,但我明显感到,有些友情反倒寡淡了。这样的想法,让我有时在喝酒的喧哗声中,成了一座孤独的岛屿,四周水雾茫茫中,我只有等待古代的朋友来访了,那人坐在一叶小舟上,在天际尽头漂流。

宋朝的辛弃疾在诗里感叹:"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那个爱上层楼的少年,不就是当年写诗的我么?为诗苦吟,刻意细雕,矫情满满。当人生的河流,由湍急流向缓慢,体验了万千人生,才明白那一句"天凉好个秋"的通透开阔,还有对时光匆匆的无奈。欲说还休,那就不说也罢,辛弃疾先生,如果我与你坐在一起,或者上高楼临风而立,尽管沉默,但也胜过万语千言。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是王维送别朋友到西北边陲做官,在柳色如烟中摆酒饯行。当年读那诗,简单以为王维就是好酒,如而今"酒文化"中的顺口溜:"兄弟好呀,喝呀喝呀一杯一杯再一杯……"那些年,我在灯红酒绿中穿梭不停,朋友多得可以一卡车一卡车地运送,而今,好多朋友在中年的天青色里走散了,夜色阑珊中才发现,当我远行到了生命旅途的"阳关",与我安静下来,好好喝上一顿酒的朋友已并不多了。

我在城里生活了20多年,却常常感觉是客居的游离状态。只有回到我的故土村庄,我才脚踏地气,身体里的细胞在大地风中被激活了。而今,回到我那早已凋敝的村子里,一辈子靠种地为生的农人,有绝迹的倾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早年读唐朝李绅诗歌里描写到的农人农忙景象,已经在时代的背影中,朝我打出一个苍凉的告别手势。而今读李绅这诗,也想起了我那匍匐在大地上的亲人乡亲,那些睡到了土里的农人。风吹稻浪,我想起他们佝偻着腰,扶起一株株被暴风雨吹倒庄稼的情景……

母亲,您是什么时候老去的?当您在灯光下,戴着老花镜,哆嗦着手,线头再也穿不过针眼,您递给了我针线让我帮忙,看见您花白的头发,浑浊的目光,我才发现,母亲,您老了……

上学年代,母亲为我缝书包,缝那打满了补丁的衣服,母亲总是那么笑眯眯的好脾气,在母亲的目送里,我外出求学,她去乡邮政所为我邮寄来编织的毛线衣、鞋垫……

现在,我也行至中年,母亲还在为我操心牵挂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朝的孟郊,你道出了天下儿女的集体心声:慈爱的母亲,我拿什么来报答您!

在这些古诗词里,原来藏着我们丰富人生的欢喜哀愁。每一次重温,都有无尽的感受涌上心头,古诗词,也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情感大河。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