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

知远网

2023-06-23文/乐华泽随笔

长假我回到了乡下,散漫地走在田野小径。田间的稻子金灿灿地弯下了腰,似在迎接我这个久违的农家人。曾做过农村生产队长的我,自然知道这个时节,秋收了。闻着稻谷的清香,伴着泥土的芬芳,一股浓浓乡愁涌上心头。

记得孩提时的秋收图,如童话般美好。农家人“打谷”“翻场”是最喜悦的事儿,深夜的打谷场,别有一番滋味。浅浅的露水,清爽地洒在身上,退去了白天的疲倦。换一个心情的农家人用牛拉石磙的古老方式,在厚厚的稻穗上一圈一圈地转。转上几圈后,大伙儿开始“翻场”,稻粒顺着“叉子”从稻蕙上抖落在地,窸窣的稻粒碰撞声在静静的夜,汇聚着农家人的期盼。

夜深了,露也重了,我却悄无声息地蜷在稻草上睡着了。清香的稻草,似母亲温暖的怀抱,让我睡得甜甜的。现在想来,还有难以割舍的情怀。时有清脆的号子把我从浓香的睡梦中惊醒。这是赶牛的大伯打起了牛号子。号子高亢激荡,那声音能划破长空,诉说着农家人秋收的喜悦。

多年后,我成了家里的劳力,秋收图也换了模样。这时水田旱收了,也不再赤脚收割稻子。稻田凝聚了农家人的智慧,“土兜”儿成了上辈人的回忆。农家人割稻子是一小把一小把的平铺在稻根上,在大田里晒干才捆成小把子。捆“小把子”也是一桩有趣又累人的活。下田时腰间绑着碗口粗的干稻草,似有古人腰间佩剑的味道。捆稻把从腰间抽出两根干稻草,两手间拧一下稻草,紧紧包着稻子,估量也有碗口粗捆起,翻过来打个活扣。看似简单的活儿,半天下来,也是腰酸背痛。

一田的稻子,捆成大把也很费劲呢。一般八到十个小把捆成一个大把。一个个大把捆好后,就用叉子挑上船,往打谷场上运。田与打谷场挨得近的人家,就直接运到场上,叫“一肩上场”。勤劳的人们在挑把上也练就了一身功夫,壮劳力一肩能挑七、八个大把。我是挑不动的,只能挑四个,也有百十斤了。我知道这挑起的不仅仅是收获,更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时的农村有了“脱粒机”,与牛打场相比,惬意多了。人们拿着小把子往脱粒机上一滚,哗啦啦,金色稻子瞬间打了下来。但脱粒也是一场“集团军”作战,一般是三、四户人家相互换工。这种程序化的流水作业,乍一看是个动感的画面。机器前头一个收稻的人,不停地挥舞着“板掀”,沉甸甸的收获着秋。两侧是捆草的,不时与脱粒的妇女说着诨话。还有拖把的、运草的穿梭在草堆与脱粒机间,似在书写人生的曲线。这时才是农家人“颗粒归仓”的收获时刻,他们满脸是笑容,忘却了收割的劳累。

回眸四十年来的秋收图,似昨天不曾走失的景象。农家人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耕织着幸福。时下,已看不到这样的秋收场景,现代化的收割机,让农家人的秋收,只剩下拿袋子装稻。浓郁乡土的生活气息,传统农耕的生产方式,也在时光中流逝,时代的脚步不经意间前进着。难怪老人们常说,没想到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