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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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6文/任静情感

每当我看到那本发黄的旧书,就会想起中学时代那段让我流泪的往事……

一升入初中,我在作文方面的天赋很快就显露出来了,当我的第一篇作文被刘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朗读时,我感受到了老师眼中的那一缕赞许和同学们羡慕的眼神,当时我快乐极了,并在心里暗暗攒了一把劲儿:我要做得更好。从此,我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时竟达到如痴似醉的程度。

在我刚升入初二的一个下午,我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静静的顿河》。因为在书店里流连忘返,所以上课迟到了。下午第一节课恰好是语文课。当我气喘吁吁地敲开教室门时,刘老师只是默默地注视了我几秒钟,便让我回到了座位上。

刘老师的课讲得很生动,同学们听得很专注,教室里只回荡着刘老师那美妙动听的男中音。在以往的每节语文课上,我的每一根神经都是被这美妙动听的声音牵引着。可是今天这声音似乎失去了魅力,无法使我的思路集中。其实我的心已经被《静静的顿河》深深攫住了。我悄悄地翻开了《静静的顿河》,渐渐沉入了无人的境界,我读出了声音:

麦列霍夫家的院子在村子的尽头。牲口圈的两扇小门朝着北面的顿河。在长满青苔的灰绿色白垩巨石之间有一条八沙绳长的坡道,下去就是河岸:遍地是珠母贝壳,河边被水浪冲击的鹅卵石形成了一条灰色的曲岸。再过去,就是微风吹皱的青光粼粼的顿河急流。东面,在用红柳树编成的场院篱笆外面。是黑特曼大道,一丛丛的白艾,马蹄践踏过的、生命力顽强的褐色车前草;岔道口上有一座小教堂;教堂后面,是飘忽的蜃气笼罩着的草原。南面,是白垩的山脊。西面,是一条穿过广场、直通到河边草地去的街道……

"你在看什么书?!"突然有声音在我的头顶炸响,把我从美好的境界中拉回到现实中来:刘老师正怒气冲冲地向我走来,全班同学因我的"干扰课堂",而纷纷向我投射来愤怒和谴责的目光。

"你刚才看什么书?让我看看行吗?"刘老师站就在我身边,我只好颓丧地把书递了过去。"《静静的顿河》喜欢吗?"我不敢看刘老师,但是从他现在的语气判断,他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我讷讷地回答:"喜欢。"

"喜欢?还在课堂上看!"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撕得粉碎,边撕边走回讲台,最后那本无辜的书被全部扔进了纸篓里。刘老师警告在座的所有学生,谁以后在课堂上不认真听课,就是今天这下场。

我的心像被谁突然揪住了似的疼,不争气的眼泪也随之唰地涌了出来,这可是我节省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买来的呀!我仇视的目光透过泪雾,狠狠地盯着老师的背影。

整整一下午,我谁也不搭理,只是拼命地抹眼泪来悼念我那本"红颜薄命"的《静静的顿河》。放学了,我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校门,出乎预料的是刘老师正在大门口等着我。我瞅了他一眼,便想从旁边绕过去。这时候,刘老师叫住了我,并让我跟他到家里走一趟。一听这话,我的怒气更大了。心想,你把我的书当众撕了就算了,还要带我到家里去审问,真是太过分了!走就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一路踢着石子跟在刘老师后面,仇视的目光爬满了他的脊背。有几次,我看见刘老师回过头来,嘴张一张,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我俩默默地走着,平时很熟悉的一段路似乎没有了尽头般漫长。

到了刘老师家,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给我倒来一杯热茶,只是弓着身子忙着在书柜里翻找着什么,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本发黄的《静静的顿河》出现在我面前,刘老师爱惜地抚了抚折了的书角,满含深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

"赔你一本旧书吧。"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告诉我,"热爱文学是没有错的,可是你不该在上课的时间去看课外书。要知道,文化课太差的文学爱好者是不会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的……"

刘老师的话犹如一记猛棍击醒了痴迷的我。从那以后,我和我的同学们再也没有谁敢在刘老师课堂上看课外书,也没有人在其他课堂上看课外书。

许多年以后,当我与文字结下了不解之缘时,我的耳畔常常情不自禁回荡着刘老师那深沉的话语:

"文化课太差的文学爱好者是不会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的,即使他靠天赋与灵气写出一点东西,但是在质量与深度方面必然会有所欠缺……"

每当此刻,我那略微浮躁的心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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