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话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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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30文/霍无非情感

以往辞旧迎新过大年,总有两种声音"捷足先响",一种是噼噼啪啪的炮仗声,小孩子们等不及除夕夜那一刻,点燃炮捻,爆竹声中盼岁除。另一种是猪儿嗷嗷的哀嚎声。"年二十八,把猪杀",此时猪的主人喜形于色,辛苦养猪一年,总算有了回报,年夜饭的肉食有了,所以杀猪差不多是置备年货的头号大事。

我国大多数人口的年夜饭,自然与猪肉离不开,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主要食材,以袁枚《随园食单》为证:"猪用最多,可称‘广大教主’。宜古人有特豚馈食之礼。"除补充人体所需的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等营养,猪肉最沾"喜",能增添团圆喜庆的节日气氛。熘炒炖烧蒸,做法何其多,南有梅菜扣肉、粉蒸肉、回锅肉、东坡肉、红烧狮子头等名肴,北有京酱肉丝、汆白肉、小酥肉、干炸里脊、四喜丸子等佳馐,至于块方润红的红烧肉,则是南北兼具。"樱桃好吃树难栽",啖肉也是这个道理,且不说养猪的辛劳,单说宰杀也要费些气力和工夫。

杀猪乍一看是个粗活,实则粗中有细,要具备过人的胆量和纯熟的技能。张爱玲笔下有这样的描写:"尖刀戳入猪的咽喉,它的叫声也没有改变,只是一声声地叫下去,直到最后,它短短地咕噜了一声,像是老年人的叹息,表示这班人是无理可喻的,从此就沉默了。"张爱玲巧妙的拟人化写法,使杀猪的场面少些血腥,多了幽默。

有一种杀猪是自己动手。曾读过一篇老知青的回忆文章:五十年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一四二团的知青养了口猪过年,却无人会杀或敢杀,又舍不得花代价请人杀(这要给些猪下水作杀猪人的酬劳)。眼看要过年,守着活猪吃不到肉,大家一合计,几人操起木棒锄头,用最原始的方法,乱棒敲死"二师兄".没放血的猪肉腥臊味重,口感差些,数月不尝肉味的知青们哪管这个,大锅烹肉,开开心心在农村过了个集体化春节。

中国人杀猪烹肉以精细繁琐著称,外国人则不然,崇尚"简约",有些地方连杀猪也粗放省事。

季羡林著文回忆早年在德国的见闻:猪养到一定重量,就举行一次Schlacht fest(屠宰节),邀请至亲好友,共同欢聚一次。我的女房东有时候就下乡参加这样的欢聚。她告诉我,先把猪赶过来,乘其不备,用手枪在猪头上打上一枪,俟其倒毙,再来动手宰割。季老把这匪夷所思的杀猪法喻为"猪道主义",因为"不让猪长时间受苦".

现今农家散养的猪少了,逐渐向大中型专业化养殖转变,与之相适应的是杀猪实现了自动化,用不着人工捆猪宰杀。收购来的猪列队进入屠宰场的流水线,先淋浴洗身,听轻音乐,悠哉游哉,走到一定位置,瞬间被电流击倒,不痛苦不叫唤,尔后是一系列的流水作业,称得上是完满的"猪道主义".电视新闻上有位肉联厂厂长介绍:这样宰杀,猪不恐惧情绪好,肉就香。这话说得俏。猪的心态与肉香有无因果关系,还是由专业人士考证吧,但屠宰实行卫生检疫,大批量供给城乡居民"放心肉",是不争的事实,亦是时代的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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