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若醉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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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2文/曲焕平散文

秋天了,洛河水明净而萦纡,那粼粼波光,仿佛是一片片泛着传说和传奇的鳞片,在秋风中逶迤着身子,穿过这座神奇而美丽的城市。

我喜欢看水,特别是在秋天的时候,我会常常伫立在洛河岸边,远远望去,洛河水就像一面明亮的镜子,你几乎看不到它在流动,它就那样平静地端详着你,就像小时候窝在奶奶的怀里,让你在慈祥的目光中悄然睡去,浑身洋溢着温暖和幸福。等到河水流过身边,才听到了它哗哗的歌吟,那样沉着,那样从容,而卷起的浪花,仿佛一朵朵次第明灭的灯盏,消失在漫漫光阴里。

河水日夜不息地流淌着,像大地上的一条顽强的血脉,哺育着洛阳城,也滋养着这座城郭里的歌与诗。“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诗经》里的这篇《小雅·瞻彼洛矣》,再现了汤汤洛水上的千里烟波,那些载着玉露的苍苍蒹葭,在秋风中兀自轻轻摇曳。流年似水啊,静读那些古老而美妙的诗句,宛如那条河流的脉跳,已化作了《诗经》里的洛邑风光。

我常常把洛阳当作一本厚重的书来读,那用赋、比、兴三种型号的方砖铺砌的一条条道路,垫高了文人士子的视野,他们在风雅颂的鼎釜里烹饪着自己的人生,成为萧瑟秋风吹乱的一阕秋词。

当然,在浩瀚的古诗词大地上,洛阳是一座平仄无垠韵律绝美的隋唐歌都。“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在东都的巷陌里,李白在行吟。“金谷园中柳,春来似舞腰。那堪好风景,独上洛阳桥。”在春风拂柳的丽日里,李益在寻觅。洛阳城里的一草一木都成了诗人俯拾皆是的诗句。在漫漶的时光里,那些绚烂的诗词,成为夹进岁月深处的一片片斑斓红叶。

我常常在洛河岸边发问,是这条河流浇灌了这片诗的土地,还是这座城邑生动了这条奔涌不息的河流?就像一条河流渐次开阔,秋天显得更加沉着、更加雍容。漫步在红衰翠减的绿径上,那些草木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让你意识到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要不,怎么会被人们称作金秋呢!

秋风吹着,王城高架桥上的车辆在演绎着水一样的速度和激情。“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假如李煜站在这虹桥之下,不知该吟出怎样惊世的诗句来!每当夜幕降临,洛河岸边华灯齐上,像陡然燃亮的一道银河,使每一个在洛河岸边散步的人,仿佛行走在天上的街衢,即使谪仙转世,也会陡生许多感慨。

恍惚间,我不知道洛阳是一方诗词的天地,还是一座天上的宫阙?

那一座座巍峨高耸的楼阁,是一个个平仄有声的韵脚,组合着洛阳这座现代城市的格律风景。无论你站在洛浦水岸,还是在邙山岭上俯瞰;无论你是在一枚香山红叶的书签指引下走进城邑的生活,还是在水席和水袖的徜徉中融入都市的文明,你诵读的洛阳,就是一首五言或者七言的绝唱。

你读着这首美妙的诗的精致和雅趣,在肺腑体会着它动人的韵律和沁人心脾的芳香,这座城市的雍容气度和醉人的品格,便像诗句一样融化在你的血肉里,成为你生命中的向往和传奇。

我醉倒在一座城市的五彩斑斓的秋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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