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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4文/张先震散文

妻子买了一个竹制砧板,用了两年了。最近看到一条消息,说最好用整木的木质砧板,竹制砧板为胶水黏合而成,胶水中往往含甲醛等化学品,对人体不好。瞬间,我对竹的好感减了几分。后来我一想,这也不能怪它呀,万物本质不同,分工不同,它的功用不在这里呢,就像如果拿它代替木材去做建房的堂柱大梁、檩子、椽子,房子倒了能怪它吗?不能,只能怪人。

从小到大,房前屋后,竹叶婆娑,从竹拱破泥土初露头角,到脱去件件褐色衣裳节节长高,直至高指云天,我都见证过,一年一年新奇着。我常常赤脚抱住竹子噌噌往上爬,在半空中随着竹竿和叶子摇摇摆摆,眺望远处的景致,心旌随竹摇荡。

一座座灰墙黑瓦的土屋在村里参差错落着,走进任何一家,处处可见竹的身影。锅刷、笊篱、蒸笼等厨具,竹凳、竹榻、竹摇椅等家具,竹篮、土箕、簸箕等生产工具,斗笠、竹筷、竹扫帚等生活用品,这些竹制品在哪一家不是必备品呢?竹以各种形状、各种方式服务着人们,用“粉身碎骨”“鞠躬尽瘁”这些词来形容或赞扬它,一点都不过分。

竹子的朴实与憨厚,随和与亲切,它的高风亮节,虚怀若谷……这些好名声深入人心,受到历代文人墨客的称赞,“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称呼也可见它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对孩子们来说,最关注的还是吃,尤其是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吃腻了母亲种的一年到头不下饭桌的萝卜、青菜,便会稀罕不经常吃到的菜蔬,笋即是一种。只是,那年头油水不足,所以大人便不敢多煮鲜笋,说吃多了笋会刮掉肚子里的油水。于是就把鲜笋做成了笋干,买肥肉榨油,然后和油渣一起煮,或者是过年、过节时和猪肉一起煮。笋干的口感不如鲜笋,没了鲜笋的鲜甜爽脆,但有了肉的滋味,也是让人喜欢的。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人们不怕它刮掉肚子里的油水了,相反,若它真有那功效,倒是求之不得。于是,利用现代技术把它制成了鲜冻笋、罐头笋,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它了,即使它不能刮油水,也毫无疑问是一盘健康的美味佳肴。

棵棵丛丛,或零散或成片地生长在家乡老屋周围的竹,常常不是同一品种,最少有四种。长得最高大的是毛竹,次之为黄竹,还有两种叫不上名的矮小竹子。黄竹的利用率较低,但比毛竹风光多了。村里有嫁娶的人家,必要来讨要黄竹,砍了回去用来抬嫁妆。一根根黄竹竿上缠绕着一圈圈红纸条,两根一组,有的用来抬贴着大红双喜的皮箱,有的用来抬同样绣着大红双喜和红花的棉被。黄竹在送嫁亲友的肩膀上摇呀摇、晃呀晃,随着唢呐吱吱呀呀地唱着,一会儿唱的是母女分离的悲伤,一会儿唱的是喜结连理的喜悦。

有一次,我和母亲回忆起外祖母的房子。我说,记得大厅和房间之间相隔的墙不像土墙,也不是木板……母亲接过话说是竹篾墙,中间是竹篾,外层抹上拌了稻草屑的熟泥,“大部分人家的隔墙都是这样的。”看来,竹也做过建筑材料,为人们的安身立命作过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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