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为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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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文/吕惠仙散文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在窗外弹奏琴弦,高高低低、抑扬顿挫的鸟鸣嘤嘤成韵,奏响了悠扬动听的小夜曲。在他乡的流水和鸟叫声中,在停电的夜晚,我们谛听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我们看散步的晚星跟着去日来了,林中朦胧,空中璀璨。丝鹅绒般的夜渐渐拉上帷幕,田园交响乐开始轰轰烈烈地上演。看漆黑的夜空中,钻石般闪烁的星星,黑漆漆的山岭如一幅泼墨重彩的画。夏风习习,吹来青草的香味和不知名的花的芳馨,虫声四起蛙鸣阵阵,咕呱咕呱,它们在田地里、草丛里奏响田园交响曲,低声应和的、长音短调的轰轰烈烈热闹。

幽微的风,飘送来虫儿唧唧的叫声、青蛙的鸣声。轻翻夜笺,流翠成盏。静聆栖岸蛙鸣,枕波香梦渐。乘瓣,飘逸天地间。入画成景,于一幕远凝岚烟中,摇曳几多迷蒙。

清风卷波携浪,流水在夜色中弹奏琴弦。静的漆黑的无电的夜里听来,自有涤荡人心的温柔和轻灵,可以洗去世俗的烦恼,枕着流水声休憩,竟成了诗意的样子。

想起古代无数个没有灯光照耀的夜晚,古人们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有挑灯看剑的,黯淡了刀光剑影,惆怅了一腔豪情。有秉烛赏花的,烛影摇红、花影朦胧;有月下观景的,皎洁月光下,月光如水,清风习习,花影摇摇,"云破月来花弄影"成就多少文藻才思。有烛光下会友人的,久别重逢,恍然若梦,唯恐相逢在梦中,举起银灯左看右看。烛下,倾听着青草池塘处处蛙的嘹亮"鼓吹",听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声,闲敲着棋子,等候一个久约不来的人儿,一任灯花落了又落。月夜下,抱着古琴,守候在长满紫藤的小路上……漆黑的夜晚,没有电灯的无数个、无数个夜晚,古人曾这样诗意地度过几千年。

电灯炽热的光芒,穿透几千年夜的暗,却使曾经斑斓的色彩,变得单调贫乏。我们总是太依赖光明,太依赖高科技,在手机、电脑中迷失了自己,多久,没有好好地倾听鸟声虫鸣,倾听大自然流水的自然鸣佩,以流水为枕,清洗自己的耳朵,也洁净自己的心。

忽然想起《世说新语》中的一个故事。孙子荆年少时想要隐居,他对王济说要"枕石漱流",却误说成"枕流漱石".王济问:"流水可以作枕头,但石头可以漱口吗?"孙子荆说:"之所以要以流水为枕头,是要用它来清洗耳朵,之所以用石头来漱口,是想用它来磨砺牙齿。"换一个角度,换一种思维,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停电的漆黑的夜晚,枕着异乡的流水和鸟鸣入梦,清洗自己的耳朵,也清洗自己的心灵。以流水为枕,林间松韵,石上泉声,自在鸟鸣,何处不是天地自然鸣佩,何处不是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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