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山上有好多油茶树。
今年清明节，我带读小学二年级的孙女回老家扫墓。
扫完墓，我就带孙女到山上摘茶泡、茶耳。
“爷爷，茶泡呢？”孙女嚼着嫩嫩的茶耳，问。
我不甘心，继续在油茶树中找来找去，希望能有新的发现。直到孙女又问，我才无奈地摊手，讪笑说，“没看到茶泡。”
“爷爷骗人！”孙女嘟起小嘴。
“爷爷没骗你，以前山上蛮多茶泡呢。”我说。
我想起了小时候吸茶花蜜，摘茶泡吃的场景。
每年的秋后，满山洁白的油茶花很是好看，蜜蜂嗡嗡叫着飞来飞去，不辞辛劳地采蜜。我们一帮伢子成天泡在山上，用芒萁草制作吸管，吸香甜的茶花蜜，弄得嘴巴上都是黏稠的蜜汁。
到了春天，我们就在油茶树中窜来窜去，一边吃茶耳，一边寻找茶泡。茶泡多长在树冠中间，也有悬在外边枝头上的。我们或踮脚、或跳起、或爬到树上去摘茶泡。茶泡有大有小，大的有娃娃拳头大，小的比乒乓球还小。茶泡水汁少，吃了有一种清淡的甜味。我们挑选个大的白色茶泡吃，暗褐色茶泡吃不得。
茶泡吃多了，容易坏肚子。记得我有回吃得太多，一晚上跑了好几次茅厕。妈妈心疼地唠叨：“再没得东西吃，也不要吃撑。”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小时候吃的茶泡、茶耳，其实是油茶树的一种病害，是油茶树的“肿瘤”，它们危害油茶的嫩叶、花芽及幼果。现在老家山上的油茶树，大多是新栽的优良品种，不但结的果子又多又壮，出油率高，而且病害少，也很少有茶泡、茶耳了。
“爷爷没有骗你，是新栽的油茶树不长茶泡了。”我向孙女解释。
“嗯。”孙女懂事地点点头。眼神中虽然有遗憾和失落，但还是转身去摘茶耳。
“爷爷带你扯小笋子，摘清明花，好不好？”
“好！爷爷现在就带我去。”
我牵着孙女，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回城的路上，我发现山上有一片老油茶树，赶忙叫儿子停车。我带着孙女上山，说不定可以摘到茶泡。
“哇！树上有好多大茶泡。”孙女拍着小手喊。
一个像是村干部的老乡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儿子开的豪华汽车，抬头问我们：“你们是不是想承包这块山？村里准备搞油茶改良，把老树砍了，栽新树。”
“这，这……”我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那不是没茶泡吃了？”孙女反应好快。
“没有就不吃了。”我摸着孙女的头发说。
“我们公司打算承包这块山。”儿子和老乡聊了会，想了想说。
儿子是一家农业开发投资公司的经理。
“那就好了。”老乡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名片，惊喜地说。
“啾啾啾。”山雀儿欢快地叫着。
“爷爷，我明年还要来。”孙女扯着我的衣服，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