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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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文/卢秀丽散文

冬日的陕北黄土高原山寒水瘦,山塬上的色彩,满是黑与灰的叠加,唯有头顶那纯净的蓝天和明晃晃的太阳亮堂而温暖。

接近腊月,寒冬中迎来了一个温暖的节日——冬至。在我国传统社会里,冬至具有的人文意义可能盛于新年,有"肥冬瘦年"之说,因此其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过了冬至,阳气回升,万物生的循环就会开始。

家乡过冬至的形式类似春节,冬至的前一晚熬冬犹如除夕夜,隆重热乎,冬至当日则似大年初一,平缓悠静。任何一个节日,庆祝的主要方式是美食。小时候,熬冬的主要食材是当年大雪节气前后杀年猪的头蹄,先用大火燎一下,再用烧红的火剪将细毛烧烫尽,之后刮洗掉焦皮,反复清洗至其焦黄。烤烫特有的焦香是熬冬前的第一缕味道,处理好的头蹄悬挂在凉房的横梁上。冬至临近,母亲便从梁上只取下我们爱吃的猪蹄,解冻,清洗,去尘,浸泡二三日。

熬冬当日,盆中黄白相间的猪蹄已经泡软,上案剁成小段,冷水下锅,待煮沸泡沫漂浮时,掠去浮沫,加入葱段、姜片、蒜片及桂皮、香叶、大料包、盐等作料,半盖锅盖。炖猪蹄,火候很重要。炉中加满火炭,用火柱将炉火疏通,炉内顿时火光熊熊,噼啪作响,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炉炭火炖猪蹄。食物在锅中翻滚跳跃,美妙的咕咚声盈耳,氤氲的水汽满屋弥漫,香味四溢。

大火入味半小时左右盖严锅盖,改为中小火炖近两小时,直至汤尽蹄软。另起铁锅倒入适量白砂糖加热,搅铲至琥珀色,加入少许温开水煮沸,泼洒在炖好的猪蹄上。红扑扑、亮晶晶、醇香浓郁的红烧猪蹄出锅了。趁热食用,软糯嫩滑,美味可口。

猪蹄的黄金搭档,莫属北关"红眼"干饹和加入大米、扁豆、麦粒、酸菜丁等熬制的粉糊。红烧猪蹄充分解馋后,母亲才会剥些蹄肉切碎,加入醋、蒜炒香,夹在干饹中。

家人们欢聚,品着传统美食卤肉夹干饹,再来一碗光滑酸爽、热气腾腾的粉糊,之后畅谈,享受着节日的欢愉。

冬至日,一顿防冻耳朵的饺子会给这个节日画上一个暖融融的句号。而熬冬夜的这一锅红烧猪蹄,则温暖了陕北黄土高原的整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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