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下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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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30文/戚思翠散文

寒冷的冬天,我躺在家中楼台的阳光房里的躺椅上晒暖、休憩。阳光温热而柔情,洒满了我头发与衣裳,空气里到处是无边的安静与温暖……此时,我就情不自禁想起儿时冬阳下的村庄。

冬阳下的村庄是静谧而祥和的。那时,庄户人家通常是三间土墙草盖的正屋朝南、一两间小厨房朝东,这样便形成了直角形构造,恰好阻挡住来势汹汹的西北风。村人称之这样的房型叫"朝阳屋".太阳八九丈高时,老人就靠墙坐着,亦或手里捧着紫茶壶、长烟斗,亦或手里捧着汤婆子,亦或啥都没拿,眯眼看着东边的两棵桃树,琢磨着春开花夏结桃,好让孩子们解馋。

冬阳下的村庄是温暖而热闹的。那时,庄户人家通常到了所谓的冬闲时节,但他们怎么也闲不下来。暖暖的冬阳下,男人们一边修理着各种农具,一边商讨着年事、农事,他们是家庭的脊梁。太阳越来越高,他们身上越来越暖,还出了些小汗,但丝毫不觉累,倒像喝了二锅头样舒坦。女人们更是闲不住,她们叽叽喳喳、热热闹闹聚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莫看她们嘴上说个不停,手里却同样没得闲,做新衣,纳鞋底,缝被……她们用巧手飞针走线,将冬阳金线密密匝匝缝进棉衣里,纳入鞋底里,所以,在冬阳下做的鞋衣被褥特暖和。

冬阳下的村庄是活跃而欢愉的。那时,村庄的学校下课铃一响,一群孩子们蜂拥而出,十几个或几十个。他们身着花花绿绿的棉袄棉裤,双手对插袖笼里,脖子缩在领口里,一面像贴烧饼样贴在朝阳的墙壁上,一面瞅准势头拼命向左或向右挤压,欲将他人挤出去。被挤出去的人岂甘示弱?小牛犊般跑到顶头重新来挤……记得此游戏美其名:"轧猪油。"还有跳绳、踢毽子、跳房子、抽陀螺、滚铁环……五花八门的游戏,孩子们玩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冬阳下的村庄是幸福而快乐的。那时,在我们上、放学的路口大树或石磙上,常会碰到被拴着的一两头老牛在那休憩或吃草。我们一群放学的孩子,饿着肚皮,顶着寒风,一边狂奔在冬阳下,一边背诵课堂上学来的诗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冬阳暖意是很容易被风掳走的。实在冷的不行,我们会面对太阳,或在朝阳的墙根站上一会儿,或在温暖的草垛下安稳一阵子,等脸上和胸脯晒暖了再赶路。有一次,我试探着把手抚在牛身上,发现那上面竟是很暖很暖的。老牛很安详,瞪大眼睛,嘴巴不住嚼着干草,身子却一动不动,它就像母爱的暖体,一下子焐热了我那双冰凉的小手,让我浑身充满了幸福与快乐。

冬阳下的村庄是喜庆而欢快的。那时,父老乡亲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把嫁娶的良辰吉日选择在寒冷的冬天。要是谁家门上贴起了大大的红"囍"字,村里的男女老少就会聚集到这家"忙喜".在艳丽的冬阳下,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穿着红衣的新娘,红红火火的场面映红了每个人的笑脸。一群顽皮的孩子们顾不上擦去鼻涕,肆无忌惮地在冬阳下穿梭,他们一会儿向新娘讨要几颗喜糖,一会儿捡拾着小鞭炮燃放玩,一会儿缠着母亲要钱。听见货郎担那"当当"声时,他们便一窝蜂地围上去,找寻自己喜欢的小东东。尽管天气非常寒冷,但冬阳下每个孩子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在那广袤贫瘠的故土上,冬阳总是被人们期盼着、喜爱着。冬阳下的村庄坚守着一种自然、淳朴的性格。她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在那含蓄、温馨而柔暖的冬阳下,在其它任何一个时候,都没有半点掩饰,也没有半点张扬。乡亲们满足而平和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这就是我最熟悉不过的生活,更是我永远怀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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