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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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17文/支贤散文

阳光很豪气地把光和热布施给万物,一眨眼功夫立夏了,"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春归何处?我突然也有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一月底至二月底的春被围在楼下的公园里和自家的阳台上,三月初到四月初的采茶活动还是因疫情搁浅了,春的踪迹留给了云山雾海。早前"正好清明连谷雨",阳光吝啬得很,恰巧好友又寄来了一大坛子的大红袍。之前是紫红的坛子,这次是大红色的,还好,紫红色坛子里的茶父亲尝过。想起父亲也是个爱茶的人,自己默默泡上一杯,算是今年不能回去,无法完成心愿的抚慰。与往常比,那段时间雨下得特别多,天气显得特别凉薄,在那时想念父亲,也显得特别凉薄。

早上好不容易有了点阳光,一泡茶还没喝完,回头处有光线落在桌上,一丝一丝,正是应景的春上,孩儿脸一般,一时变了脸,那样不留情面沾湿了阳台外的绿意,也沾湿了我的心情,只觉世间一片苍茫灰白。在那一片苍白中隐约可见远方,隐约可见远方田野上的芳草萋萋,隐约可闻芳草边的流水淙淙。那一天我哪也去不了,我哪也不必去,那一天我想起了曲水流觞,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想到大地和泥土。呆坐其间,手捧一杯香茗,静静地倾听,试图迫切需要摸到、听到并感悟到春的踪迹和一种生命的回响。

朋友拍的九拱桥畔的月影亭,有人在姹紫嫣红的花潮涌动前,看着亭角的那抹新绿。那处自己和父亲当年打拳的时景,仅仅是回味着,想及那时映入眼帘的清新润泽,此刻还能任意舒展。父亲也算是个土郎中。那时的春,父亲会去山野间弄来花花草草的草药,交我,在院子里欢天喜地种下去。今天,我还能凭空感受到风中有花絮有草香,婆娑着,绚烂着,洇漫于天际,或轻柔,或庄重,如眼前这一片苍茫的海天。

"吃亏是福""笑着面对""没有什么是难的",父亲的话和他的性格一样,善良谦让踏实,乐观进取坚毅。在并不宽裕的家中,我应该要及早料理家务,却从来没有做过粗重的活,在仰仗着父母的日子里,可以孩子气,有无私的宠爱,有退却的依托。

往事里几多与春天、幸福相关的字眼,第一次这样憋得要诉说清楚才能开释那样,打开了一个口子。

站在了这样一个时间的节点,我还要纵深行进,沿途大家说春色多么好,我却没有心情流连于风景。以后,不管邂逅与远离,都感觉无法坐拥山水,无法享受任性妄为,那些曾经鲜活的话语,再也不能读透。近日回家时邻里碎碎念及父亲的好,他种下的一树一草,堆砌的一砖一瓦,在刚刚的小巷改造中逐一消失。不觉眼前模糊至极。照着俗世烟火的熏染,朝着父亲的方向,心底痛彻。大地上那些雨,那些思念,在春天里,想是最终与父亲连接。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土地爱得深沉。"默念,释怀。

春连接着大地,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大地连接着生命,生命始于斯也终于斯。因为大地,万物得以萌芽存活生长壮大,生命终结再回归尘土,生命得以生生不息;春的终点是冬,冬何尝不是春的开始?岁月不居,时节得以循环往复。春归物外,有许多尘埃……

从今始,天气也热烈、蓬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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