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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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5文/马庆民散文

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家里的麦子要熟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给我寄新麦子磨的面粉了。从母亲满怀喜悦的言语中,我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下金灿灿的麦浪,闻到了丰收的味道、故乡的味道。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麦子熟了,是我回忆里一道永不褪色的风景。金黄的麦田与阳光交织在一起,映出母亲那蹐躬的身影。母亲一遍遍地巡视麦田,站在田埂上,站在阳光下,站在月色里,静静地看麦子们变换色彩,由青到黄。

“地比天大,粮比金贵”是父亲的口头禅,他常常对着熟了的麦子说。母亲总笑父亲,说他就是种麦子的命。后来,父亲不在了,这句话变成了母亲的口头禅,常常说给我听、说给熟了的麦子听。

在远离故乡的城市安家后,没少劝说母亲同我一起生活。但母亲总说自己身体还好,不能丢下那几亩田地不管。她说那是庄稼人的命,是父亲的命,也是她的命。

记得小时候,每当麦子熟了,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磨镰刀,腌咸鸡蛋,缝粮袋……早早为一场抢收大战准备着。整个麦收过程要十几天,虽是五月底六月初,但太阳已热辣灼人,割不了一会麦子,人们便口渴难耐。那会儿喝不上糖水,更喝不起饮料,能喝上一碗绿豆汤算是最大的满足。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白开水里撒上点糖精搅和搅和再喝,感觉蜜口香甜的,比现在喝的什么饮料都好喝。

大大的太阳下,母亲瘦弱的身躯奔向金色的麦浪,脖子上搭着毛巾,弯腰下去,熟练地一手撩开一束麦子、一手挥动镰刀,像舞者一样潇洒。看着麦子扑向怀里,继而躺在脚下,整个过程是那么连贯。

而我,总是对着望不到头的麦垄,痴痴地发呆,想着为什么学校里会放“麦假”,想着这个假什么时候才能取消,想着为什么城里人不用割麦子……

边干活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烧火做晚饭的时候,母亲会把一束饱满的麦子,放在锅底烧一烧,麦芒烧掉,只留下麦穗,用手搓一搓,麦粒松软,在手里活蹦乱跳,放进嘴里嚼着十分香甜,那味道至今令我回味无穷。

麦子熟了,是土地送给庄稼人最好的礼物。它们在播种和收获的过程中,讲述着岁月的故事,见证着生命的轮回。那片麦田,也像一片心灵的净土,承载着我年少时的记忆和简单的欢喜。

如今,在繁华的都市生活久了,似乎忘记了小草什么时候发芽,树木什么时候开花,麦子什么时候变黄熟透。但我总是清晰记得,麦子熟了,在夕阳的余晖下一片金光灿灿,母亲瘦弱的身影披上霞光,金黄的脸颊上荡着幸福的笑容,温暖着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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