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棉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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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7文/李玲随笔

兜兜棉裤,是我还不会系裤腰带时,奶奶特意给做的,就是在前面的棉裤腰上接出个棉兜兜,包住肚子和前胸,然后在后腰上缝两条背带,交叉着绕到胸前,和棉兜兜系在一起。兜兜下面还有两个棉舌头,那是横着的腰带,一头钉着大黑扣子,一头留个大扣眼,扣紧,再穿上棉袄,整个人就全副武装了。

那时的冬天远比现在冷,雪在鞋底粘成球,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似的,但那“刀子”怎么都穿不透奶奶做的兜兜棉裤。我们一帮小孩子,在雪地上疯玩儿,打雪仗,雪团和着北风打在身上,整个人像上了霜似的,却不觉得冷。兜兜棉裤穿在身上,贴身、结实又暖和。

上小学时,学校离家远,每天放学后,迎着北风一路跑回家,身子不怎么冷,手却冻得生疼。到家后,把书包甩到炕上,双手就往棉裤兜兜里伸,刚挨到肚皮,人就立马跳起来,大喊着:“哎呀,凉死了!”然后哈哈大笑。奶奶坐在炕头,瞪我一眼:“挺大个丫头,也没个正形。”说着抬起一边膝盖,让我把手伸到她的腿下面去焐。我偏不,非要把手往棉裤兜兜里塞,“哎呀哎呀”地叫着笑着,直到在肚皮上把手焐热为止。那手贴在肚皮上的冰凉和在棉兜兜里感到的温暖,至今我还能清晰地感觉到。

周末,不去冰天雪地里跑时,我就和大伯家的三哥围在炕上扇四角扇。正午的阳光照得满屋子暖洋洋的,单穿着衬衣还热得出汗。我和三哥一会儿蹲着一会儿跪着,甩开膀子使劲儿地扇。三哥每甩一次膀子,棉兜兜就往肚皮上贴一下,趴下时,棉裤后腰就离开身体撅起一块,有时一条背带还会挣开前面的棉兜兜,耷拉到屁股上,像尾巴似的一甩一甩,惹得小猫跟在后面伸着爪子捉。我哈哈大笑,奶奶就拽着三哥,把掉了的背带或者扣子缝上,一边缝一边埋怨大娘活计不好:“这大针小线的,孩子掉个膀子得多冷啊!”

穿兜兜棉裤穿到三年级时,我开始嫌它太小孩子气,就要求奶奶给我做系腰带的棉裤。最终,奶奶还是没有拗过一颗急于长大的心。只是我不曾想到,当年那条被视为幼稚的代表的兜兜棉裤,会在多年后的今天,成为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温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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