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味

知远网

2024-02-27文/董灵超散文

腊月二十三,我回了家,和往常一样,先去瞧二姐。二姐说:“你吃完饺子再回去吧。”外甥女也挽留:“小姨,俺家饺子里有干槐花儿,指定好吃。”

刚好爹给二姐家送请来的灶王爷,坚持要带我回家。回到家,嫂子已将饺子下锅,有荠菜鸡蛋馅儿的,有肉馅儿的。

我吃着荠菜鸡蛋馅儿的很好,嫂子说荠菜是人家大棚里培育的。

吃过晚饭,还在读幼儿园的小侄子拉着我下围棋,我输了。过了一会儿,三侄女和小侄子下棋,我在旁边看。三侄女的棋走得很稳,把小侄子堵得几番要罢棋。我看了三侄女布的阵,问:“你怎么下这么好?”她说:“我学一年了,管下过俺两个老师了。”

二侄女和三侄女从幼儿园起,就被我嫂子坚持送去学舞蹈,现在又学乐器和围棋。我心里感慨:农村和城市的差距缩小才好呀。

微信朋友圈里充满了怀念旧年味的文章,我不敢苟同。我觉得,与其说人们是在怀念旧年味,不如说是怀念心有憧憬的那些旧时光。

小时候的年是怎样的呢?

我10岁那年,腊月二十八,大雪纷飞,娘拉着架子车去磨面,体弱的爹在豆腐坊排队等豆腐。傍晚,豆腐出来了。娘切出一大块,让我给奶奶送去。

我走到叔叔家里,发现奶奶快不行了。奶奶喉咙里发出莫名的细音,已经不能言语。我哭着跑回家。爹娘顾不上晚饭,都跑到奶奶的床边儿。在我们的呼唤声里,奶奶闭上了眼,享年81岁。就在前一天,二姐还把她背出去晒太阳呢。

好多年,我们家吃水都得到村头的水井里挑。二姐15岁学会了挑水。挑水是个体力活,也是技术活,要把桶在井里甩一甩,把水面的脏东西赶到周边,再摆着桶汲满水提上来。除夕,二姐一定要把家里的水缸装满,以供家人两天使用。

我爷爷过世时,爹才12岁,他帮小脚奶奶养大了他的四个弟妹。爹结婚时,已经29岁了。或许是青年时身体亏损太过的缘故,我出生一个月,爹得了肺结核,娘就把田里的重活全揽到了自己肩上。一到年节,爹就咳得厉害,听得人心里发紧。

后来,耕地开始机械化,家里有了自来水。爹的脸色越来越好,咳嗽也少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我记得小时候过年,亲戚走动时会带两盒薄脆,用粗绳捆着牛皮纸盒子,上面封个大红或二红的彩纸,里面装着薄薄的、酥酥的黄色甜饼。现在想来并不怎么好吃,可那时候很稀罕。爹娘会把大姑家的调送给表姨,把表姨家的调送给二姑,这样能省些开支。转到最后,自己家还能回来两盒,爹娘就给我们姊妹分吃掉。

不觉间,生活好起来了。核桃、开心果、夏威夷果……想吃了随时可以买,不用再惦记那一盒薄脆了。

以前的苦,只让我觉得今天的年味儿甜。我一点儿不担心孩子们不懂过年的文化。我相信,只要孩子们真正有文化,他们会把年过得更有味道。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