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蝴蝶牌”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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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文/周树新情感

在我今年88岁妈妈的房间里,有一台用紫红色丝绒布遮盖住的老式脚踏 "蝴蝶牌"缝纫机,它曾是母亲做衣缝补的好帮手,伴随妈妈近半个世纪,见证了我们兄妹四人的成长。 

在计划经济时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即使我们住在城里,父母都各拿着一份工资,但我们兄妹四人先后出生,一天天地长大,爷爷奶奶日益衰老,整个家庭的经济负担越来越重。妈妈虽然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渐渐也无闲钱为我们添置新衣服。为节约开支,她决定自己学做衣服,解决全家老小的穿衣问题。于是,70年代初,爸妈用积攒下来的钱,和向几位同事借的钱,找人买回了一台脚踏"蝴蝶牌"缝纫机。没有师傅教,心灵手巧、不服输的母亲就用报纸当布料自学。刚开始脚踩踏板,轮子倒转,手推着本该往前走的报纸也不听使唤,动不动就打成褶皱"吃线",妈妈一次次地拆开机头清理线团,反复练习、琢磨,愣是在短时间内不仅无师自通熟练地掌握了缝纫机的使用,还买回书学会了复杂的剪裁。从那以后,我们上学背的书包、穿的衣裤、鞋垫等都是母亲下班后,开"夜车"赶制的。妈妈怕影响我们休息,每次都将缝纫机抬到小小的厨房里做活,其实,一道简陋的木门在夜深人静时根本无法阻隔声音的传播,我们兄妹四人时常是在"踏踏踏"的缝纫机声中进入梦香。

母亲总是用有限的布票去购买零头布回来,巧妙地构思设计为我们做出漂亮、时髦的书包、衣服等。每次开学,母亲会为我们兄妹四人做款式、颜色不同的新书包。她曾经给哥哥用军黄色卡机布做了一个书包,并用红色的布缝上了"为人民服务"五个鲜艳的大字,在那个年代,哥哥背着那样的书包去上学,感到无比的风光与自豪。妈妈也曾用藏青零头布为我做过一个配有黄色向日葵图案的书包,使我"嘚瑟"了一把。记得我第一天背到学校去,同学们都羡慕不已,争相抢着我的书包左看右看,问是在哪里买的,当听说是我妈妈自己做的时,连老师都赞不绝口。 

我的姐姐大三岁,按常理小时候我应该穿她的旧衣服,可我长得快,几乎与她一样高,"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观念,到我这里行不通了。因而,妈妈总习惯为我和姐姐做同样的新衣服,好多次出门被人误认为"双胞胎",惹得姐姐很不高兴。有次妈妈用枣红色的灯芯绒给姐姐和我做了一样的新衣服,领、门襟、袖口都滚了黄色的边,穿在身上很是洋气、时髦。小我两岁的妹妹几乎都是穿我和姐姐的旧衣服,慢慢长大的她也知道要漂亮,那次见我和姐姐穿了新衣服,哭闹不停。妈妈一边安抚她,一边将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布头都找出来,左思右想、巧妙搭配,最终为妹妹做了一件拼接、简单大方的娃娃衫。妹妹破涕为笑,穿着新衣开心地到处显摆。 

妈妈的缝纫手艺日益成熟后,不仅包揽了全家人的缝衣活,还时不时地为左邻右舍和住在农村的外公外婆舅舅姨妈们做衣服,特别是二舅舅家的三个与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儿,几乎也是和我们一样穿着我母亲做的衣服长大的。我们兄妹四人先后生孩子,那时还没有尿不湿,妈妈就提前为每个宝宝准备了100多块尿布,还做了小抱被、"虎头衫"等,当我们兄妹四人接过那重重的包袱时,感受到的分明是母亲深深的爱。

随着时代的进步,生活条件的改善,价廉物美的成品衣服随时随地都能买到,妈妈再也不用"开夜车"做衣服了。可勤俭节约的妈妈,喜欢上了翻新补旧修改衣服,我们买回来的衣服大了、小了、掉线了、拉链坏了,都送给她去处理。在妈妈86岁前,缝纫机一刻没闲着。现如今母亲视力下降严重,再也不能坐在她心爱的缝纫机前踩踏了,好在姐姐传承了妈妈的聪慧基因,学会了裁衣缝裤,修修补补,那"踏踏踏"的缝纫机声好似美妙的音乐,依然在我家不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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