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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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文/张新文散文

八月,枣儿红了。

红红的枣儿,压弯了枝头,远远望去,像是满山的翠绿中,悬挂着无数只小灯笼,喜庆又诱惑。

家乡院落里的这棵枣树,是爷爷亲手栽下的,从我记事起它已经长成碗口粗的大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那时家里喂养了一头大水牛,牛槽就在枣树下面,牛伸出长长的舌头,把头没入牛槽卷食草料的时候,大哥就把牛绳顺便系在了这棵枣树上,加上水牛的屁股时常在枣树上摩擦挠痒痒,久而久之,原本粗糙的树干,也变得光滑油亮了。

光滑油亮的枣树发芽和开花都很迟,貌似酣然入睡的人 ,春天使出来浑身的解数,也唤不醒它,枝枝丫丫,像是春天里的骨头 ,把天空分割成艺术画卷,远比冬天里的瘦水残荷更富有诗意。及至发芽展叶,众芳已经退场 ,细碎的花儿,鱼籽般细小,不红不艳,羞涩地躲藏在绿叶间,跟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带的孙子板儿差不多,羞得见不了大世面。不显山不露水的枣花,"君求悦目艳,不敢争桃李".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一天天地过下去 ,田畴里忙碌的家人,有时猝不及防,头顶被落下的红红枣儿拍打了一下,仰脸看到的是红枣和惊喜!

其实,我们这帮孩子比大人更关心枣树,一到八月,也是放暑假的时候,我们的目光会时不时地逡巡在枣树的枝叶间,看着枣儿由青涩变得白亮,再由白亮变得有红点,红点慢慢地晕染开来,只待红枣缀满枝头。

每年枣儿红了,母亲都让我把村子里的小伙伴喊来,把家里浆洗干净的被单拿出来,让我们扯开被单的四角 ,父亲用长长的竹竿敲打,白白的被单里,瞬间滚落下很多的大红枣,还夹杂着渐老的枝叶,害得我们几乎抬不动了 ,忙喊爸爸停止敲打。那时,收获枣儿的日子 ,就是我们喜庆的节日,我们不仅一饱口福,还收获着快乐和成长。

前不久,母亲找人把一树的红枣摘了,无偿地送到镇上的敬老院,说这些老人都是各村孤寡老人集中到镇上的,他们都有恋土情结,也好让他们尝尝家的味道。

想想去往镇里赶路的微笑母亲,想想敬老院里的开心老人,想想红彤彤的枣儿,远在他乡的我 ,也乐成了一枚红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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