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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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文/紫苏情感

吴嘉兴早上刚起床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嘉兴,明天是你爸的冥寿,回来给你爸上炷香好吗?吴嘉兴本能地拒绝,就在他准备挂电话时,母亲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我今年体重突然下降,到医院查出了糖尿病,你就当回来看看妈妈吧。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了下来。

父亲去世前,吴嘉兴和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他的父亲很有商业头脑,在镇江开了两家小型食品加工厂,生意红火,日进斗金。所以吴嘉兴从小就过着出门有车、进门有仆的日子。生活里只有阳光明媚,光明一片的顺利坦途。高中一毕业,望子成龙的父亲就花重金将他送到英国留学,这让吴嘉兴在他的同龄人当中很有面子。

可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吴嘉兴会有一个非常理想的大好前程。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英国上大二时,他父亲感到身体不舒服,就跑到医院体检,结果医生一脸严肃地让他叫家属来一趟。他父亲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多年做生意的经历告诉他,情况一定不妙,定了定心神后,坚强地对医生说:我太太胆子小,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能承受。医生便如实相告:你得了胰腺癌,且到了晚期,最多再活一年左右的时间。

这个飞来横祸,犹如晴天霹雳,让吴嘉兴的父亲一下子白了头发。和太太商量后决定赌一把,换胰腺。因为他才五十二岁,不想这么早就去见上帝。为了筹措手术医疗和器官费用,他先是快速低价卖掉一个工厂。手术很成功,等换了健康的胰腺后,却出现了术后并发症,求生的欲望让他硬着头皮又卖掉另一个工厂。可是并没有出现奇迹,医生遗憾地对他说: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回去准备后事吧。

吴嘉兴的父亲去世时,他已上大三,他的母亲从生了儿子后,就一直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与社会完全脱节事小,自己没有一分钱收入。丈夫没了,工厂没了,家里的存款在办完后事后,已不能支撑儿子在英国的高额学费。无奈之下,只能狠下心来劝其退学回国。

母子之间的隔膜从这时就开始了,吴嘉兴从英国半途而废归来后,怨恨母亲一手毁了他的美好前程。心理极度不平衡的状态下,随便找了个工作,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没和母亲打一声招呼,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就这样互不干扰地过了几年,吴嘉兴的心结始终没有打开,和母亲两个人,分别过着孤独的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独来独往惯了以后,连谈恋爱结婚都很排斥。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吴嘉兴冷着脸走进久违的家门,母亲热情地对他说:昨天到蛋糕房订了一个蛋糕,今天还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见吴嘉兴沉默着低头不语,他母亲又说:儿子,别怨妈妈了好吗?对不起,但凡我有一点办法,当年也不会让你回来。现在我老了,身体又不是很好,你就搬回家来吧,在有生之年多照顾照顾你,并能亲眼看着你成家生孩子,也可以让我走得安心啊。

吴嘉兴听了母亲这番话,心想:快过年了,自己又痴长一岁,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几年在外面也经历了一些事,明白人一辈子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也许是老天爷有意让我明白,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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