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施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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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8文/莹烛随笔

早晨六点,宿舍附近工地恼人的施工声准时响起。

这施工声极其不礼貌,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便私自穿过阳台的玻璃门闯到我们宿舍,拿着无形的大喇叭在我们耳边随机播放各种声音,打地基的声音,锤子敲打钢筋的声音……各种声音应有尽有,偶尔分贝过大,甚至还可以听到阳台玻璃门随之震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无论我怎么拿被子捂住耳朵都无法隔离这恼人的施工声,它像深夜里在耳边不停叫唤的蚊子般,令我不能在没有早课的时候好好休息,而是捧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艰难爬起,隔着微微敞开的窗帘望向窗外。

窗外天还没有完全亮,月亮仍在尽责地值着班,等待太阳从她手里接棒。

接水刷牙的时候想起高中地理老师曾教过的知识:冬天天亮得晚是因为太阳直射点的移动,使地球表面接受到的太阳辐射能量变少,因而产生了昼短夜长的变化。

我笑笑,明明高考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我仍还记得这些知识点,没有意识到洗漱杯里的水已经溢出到手上,冰冷的温度让我猛地反应过来,赶忙关紧水龙头。因为没有完全睡醒,脑子的指令都慢了半拍,牙膏挤多了都没注意到,挤多的牙膏产生的泡沫令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十分滑稽。镜子安在洗手台旁边,洗手台与工地处于同一朝向,于是,我便看到了罪魁祸首——噪声的来源地,宿舍旁边的工地。

我平时并没有关注工地开工与停工的时间。令我意外的却是,工地已经开工了,工人们带着安全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有序开展着新一天的劳作,有人操作着巨大的吊装机运输施工材料,有人开着打桩机在打地基,有人与工友相互交流着工作事宜……好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不知不觉中,我看得渐渐入迷,忘记了我正是因为施工声而被吵醒的事实。

咚咚咚……咚咚咚……

恼人的施工声仍在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我却对其有了复杂的感觉。

不可否认,我是极其厌恶噪声的,它将我从没有早课时难得的休息时间中吵醒,关门关窗都不能使噪声稍稍减小。然而,这却是我第一次从工地上方完整地看到工地施工的场面。我住在我们这栋宿舍最高的楼层,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只有真正亲身站在比工地高的上方,你才会为看到的景象而震撼,震撼于人们的智慧,何以设计出复杂且精确的施工稿图;震撼人们的伟大,何以以渺小之躯,建造出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雄伟建筑。

其实,像这样边洗脸刷牙边观察工地施工的日子已一个月有余。自开学后,虽说施工声有些恼人,但也渐渐习惯被其吵醒的日子,习惯边刷牙边看着工人们穿梭在工地上勤劳的身影。渐渐地,我便觉得,施工声好像也没有那么恼人了,它像是另外一种闹钟,叫我起床去欣赏渺小的人们何以创造出如此富有智慧结晶的庞然大物——虽说它只是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教学楼。

教学楼的建设进度也是快得惊人,一个多月前看起来只是打了地基的进度,而现在已经建了大概四五层了。

十月底的一个晚上,大概是十二点多,我由于晚上喝了茉莉花茶而失眠,宿舍的大家也还没有睡。我到阳台拍星空,一如既往地望向施工工地的时候,却发现仍有三两工人奔赴在工地上,他们戴着的安全帽上有一个类似手电筒的小灯,在夜里发着微弱的光亮,与工地晚上长夜不灭的照明灯相伴。我望着这不同寻常的场面,嘴角幅度由于惊讶而上扬,又渐渐回到原有的幅度,随之,重新化作一个感慨的笑容。也许他们是在检查今天的工作任务是否合格?我猜测着,望向夜空,夜空里隐约可以看到北斗七星,有一两颗星星闪呀闪,尽力为工地上勤劳的人们打着夜灯。

我常年游走于城市的钢筋森林之中,望着城市天际线,便经常想象着这样一副画面:本来一无所有的大地上,一座座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我看着它们在一瞬间由无数块砖头与钢筋,伴随着水泥浇灌,最终形成城市里的一片片钢筋森林。“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类于天于地,都如蜉蝣般太过渺小,天地间,又何有撼动一词?然而,就是这般看似渺小的血肉之躯,却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人们以自身的聪明才干、团结合作等优良品质,创造了数不清的人间奇迹。

早晨六点,宿舍附近工地的施工声准时响起。

这次,我却觉得它没那么恼人了。

因为,人们正在创造无数奇迹中的一种,哪怕它只是一栋平凡无奇的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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