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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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文/陆廷荣情感

走出镇江师专的校门已整整四十个春秋,但师专学习生活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一张张稚嫩面孔和一个个青葱故事,深深铭刻在我的脑海,令人难以忘怀。

n同学是溧阳横涧人。当年他高考的分数可进清华、北大,他报了清华的志愿,然后在家等通知。可一批又一批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就是没有他的消息。实在坐不住了,他与父亲赶到省招办查询,奇怪的是竟然连自己的档案材料都找不到了。省招办的人也非常纳闷,分析再三,觉得有可能混在其他同学的档案中投出了。但为何既未有高校录取也没档案退回呢?几经周折,终于查明,他的档案因贴照片时胶水用多了,与上面一份同学的档案粘在一起,未被发现,上面的同学被录取了,而他被隐藏了。当时商量能否让此高校也一并录取了,回答是肯定的:不行。因为此高校已录取结束,而按当时的录取政策,各高校都是严格按照计划数录取,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无奈之下,省招办的人说,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明年重考,二是在还未录取的大专院校中录取。可怜他高中毕业后已在农村辛苦劳作多年,焉有重考之理?这样他才到了镇江师专,成了我的同班同学。由此,n的人生轨迹也彻底改变了。相对于n同学如此戏剧般的命运捉弄,我多了些心理安慰,因为我的高考分数也是可以上本科院校的。或许是相互的认同感吧,毕业后,我与他书信往来多次,他结婚时还把自己的结婚照寄了一张给我,至今我珍藏在用过的第一本相册里。

开学第一天,辅导员老师正在班上点名,一个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时髦的飞机头、长长的八字胡,一条遮盖了整个脚面的大喇叭裤。只见此人两手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y同学时的情形。

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不敢跟他讲话的,因为他的装扮让我从心中将他划入了阿飞的范畴,至少是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然而,后来的接触和交往,却彻底颠覆了我的最初印象。

y同学不仅温文尔雅而且多才多艺。他最拿手的是扬琴,曾多次在校为大家献艺并代表师专参加各种比赛多次获奖。他还会吹口琴、笛子,会拉小提琴、二胡,这让器乐方面一无所知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更让人叫绝的是他体育也非常厉害,篮球、排球打得很好,羽毛球、乒乓球也不差。校运动会上,跳远、跳高、单杠、双杠几乎样样精通。说真的,当时他绝对是我崇拜的偶像。

有次在学校阅览室看书,y同学正好坐我对面,彼此专注于阅览,没有交流。忽然,我觉得他用脚踢了我一下,并直直地望着我。我一头雾水,不知何故。他见状,掏出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是,"我的下巴掉了,请送我去医务室".

有次在他宿舍,我无意中看过他写的一段文字,其情感之细腻、心思之缜密、文笔之优美,让人赞叹。y同学还写得一手十分漂亮的硬笔书法,2008年元旦时,他寄给我一份精美的贺年卡,上面就有他的杰作,我一直收藏着,以为纪念。

m同学是武进县人,家境比较贫寒。师专第二年的第一学期,的卡中山装很时髦很流行,他省吃俭用数月,硬是从牙缝里省出了18元,去买了件的卡中山装。要知道我们当时月伙食费只有17.5元。他兴高采烈地穿上新衣服去食堂吃午饭,不巧的是不小心沾上了点油迹。回宿舍后,他立即换下洗干净,晾晒在走廊里。可是下午上课结束回到宿舍时,中山装已经不见了踪影,多方寻找未果。m同学伤心至极,在宿舍整整哭了三天,没有去教室上课。可想而知,如果我们身在其中,靠几个月的饭食省下来买的衣服仅仅穿了一次就被偷了,心理也无法承受的。

当年师专的各项规定还是很严格的。比如:学生的晚自习每天晚上都要点名,你要么在教室,要么在图书馆、阅览室,否则就要查明原因。

一次在阅览室上晚自习,我听到一同学轻声向管理员借某杂志。管理员是位老先生,他突然提高嗓门问:"你说借什么?"我转身一看,借书的是我们班的Z同学。只听Z同学又弱弱地说了一句:"借大象电影。"老先生大吼道:"什么大象电影?你堂堂个大学生,竟然不知道这是大众电影?"吼声引得阅览室的所有同学均侧目而视,只见Z同学早已狼狈地抱头鼠窜而去。

后来想想,倒觉得这位老先生有点过分,因为他不知道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从小学到大学从未学过繁体字,而 "大众电影"杂志恰恰用的是繁体字,把繁体字的"衆"说成是"象"也就不足为怪了。

刚进校时,x同学是班长,我是团支书。我们那一届数学科共有92名同学。当时的辅导员陈老师把x和我还有另外两名同学找去,明确了我们的工作 (分别是两个班的班长和团支书),然后说本届总共有4名女生,你们两个班就一个班两个吧。我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随口说:要么都给他们班,要么都给我们班,不用分开了。x同学大手一挥:就都给他们班吧。这样,四个女生全部到了数学二班,而我们数学一班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和尚班。

有次打篮球后,二班几个男生想到我们班换衣服,被我们班的同学轰了出去,理由是:好处你们沾,臭汗味让我们闻,休想!他们哪里知道班上没有女生是因为x班长的豪爽啊。

我的语言能力一般,但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很多同学的地方话还是能听得懂的,至少能理解大概的意思。而唯独丹阳话让我不知所云,难怪说苏秦通六国,气死在丹阳。

因为班级工作的需要,我和x同学必须经常交流。让我十分头痛的是,他经常说了半天,我一句也听不懂。有时他在班上跟同学说事情,慷慨激昂了半天,绝大多数同学也是云里雾里。其时,他已经28岁,整整长我十岁。他在农村当过生产队长,干过多年农活,能再考进师专实在不容易。令人十分惋惜的是,毕业后没几年,他就因患肠癌而英年早逝了。

最近,同学们正在积极谋划毕业四十年聚会活动,我就以此文作为对美好的青春岁月的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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