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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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6文/房清随笔

闲时刷圈,看到一个聪明绝顶的朋友在抱怨自己手笨,理由是把拆下来洗干净的窗帘给挂反了。即点赞评论:为什么要拆下来洗呢,脏了我也当看不见。遂另一好友回复:为什么要看呢?

是啊,为什么要看呢?苏青说:我的房间,也许是龌龊得很,墙上点点斑斑,黑迹,具虫血迹,以及墙角漏洞流下来的水迹等等,触目皆是。然而那也没有什么,我的眼睛多的正好是幻觉能力,我可以把这堆斑点看做古希腊美术,同时又把另一堆斑点算是夏夜里,满天的繁星。《菜根谭》里也说,大聪明的人,小事必朦胧,大懵懂的人,小事必伺查。多年前,年少的我读到这样的句子,只觉得有智慧,却未必懂得,现在突然觉得有一点懂了。

所以我怀疑我是有悟性的,万箭穿心挫骨扬灰的事儿只要经历一次,就能立刻明白,有时候功夫深铁杵也磨不成绣花针,有些事想不通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事情不是不能看清,而是看清了又能怎样。

制镜工做了十面镜子售卖。只有一枚清澈,九枚都是雾蒙蒙的。有人说,这质量的差别也太大了。制镜工微笑着说:不是不能都做到清澈,只是因为商人想把镜子都卖掉。那清澈的镜子不能掩盖瑕疵,不是非常漂亮的人就不适合,故喜昏镜者十居其九,而喜明镜者十难有一。这便是刘禹锡《昏镜词》的由来:瑕疵既不见,妍态随意生。一日四五照,自言美倾城。透过雾蒙蒙的镜子,众生都能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我们真应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生活,有些人,不必看清,有些事,不必看懂,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才能暗香浮动,心醉神迷。

元代杨景贤杂剧 《西游记》里的猪八戒,被爱情的力量鼓舞,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今日赴佳期去,对着月色,照着水影,是一表好人物。"老猪真是聪明,"对着月色,照着水影",薄云轻掩,影影绰绰,当然是"一表好人物".得了老猪的启发,再也不愿把自己暴露在强光下,包括阳光以及别人尖锐的注视。开会缩在角落,排队排在最后,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害怕被人惦记,朋友间有话刺到痛处,就不再交往,也不需要别人理解,要是每个人都懂你,那你得有多平凡。

竟渐渐得到了最舒服的人际关系,对所有人以诚相待,与多数人和睦相处,和少数人常来常往,跟个别人亲密无间。照照"昏镜",觉得自己比昨天前天大前天更美,而且心底光明,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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