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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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4文/蒋先平故事

周六,我正在家里写小说。突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门口站着几个月前刚刚搬来的对门老夫妻。

“我是对门的,刚才和老伴儿去超市,回来发现,钥匙不知道丢哪儿了。”花白头发的老头着急地说,“我老伴儿耳朵不好使,不用手机,我的手机放在屋里充电呢,麻烦您打电话帮我找个开锁的吧。”

好,好。我转身在客厅找到手机来到门外,在花花绿绿的小广告中找到两个开锁电话。一个关机没有打通,一个打通了, 说正在城西忙着呢,完活赶到这边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我让老两口进屋等一等,老头说啥也不进屋,说去楼下凉亭里坐一会。

老两口刚要下楼,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喊住他们。“大爷,您家搬来后换锁了吗?”老头转过身摇了摇头。

没换锁就好。我高兴地说着就进屋在抽屉里翻起来。

我举着一把钥匙,兴冲冲来到对门,轻轻地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两圈,门开了。

老两口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咋有我家钥匙啊?”老头一边让老伴儿进屋,一边接过我递给他的钥匙,一边不解地问。我开玩笑地说:“大爷,我是配钥匙的。”老头摇头说:“看你文质彬彬的,哪像是配钥匙的。”

我站在门口,跟大爷讲起了这把钥匙的由来。

对门房里以前住着我同学的父母。同学博士毕业后留在国外工作,他不放心父母独自生活,把他们接到国外享受天伦之乐。可两位老人因为语言不通、 饮食习惯不同,仅住了半年,就说啥也不待了,让儿子买了机票回国了。

父母回国,同学放心不下,就又给父母雇了个保姆照顾日常生活,可老两口不愿意有陌生人到家里,死活不同意,保姆只来了一天就走了。

无奈的同学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办。我也没有想出来好办法,说,正好我和叔叔阿姨住对门,就替你照看着吧。

同学父亲给我送来房门钥匙,我把这把钥匙套在钥匙圈上,天天带在身上。

我和同学父母约好,有事老两口尽管随时敲门。平时早上我出门上班时,敲一下对门,大声问一句,早上好。叔叔会打开门笑着说,早上好。晚上八九点钟,我再到对门,敲门说晚安。叔叔也会打开门说,晚安啊。我和媳妇每天上班,还要带孩子,忙得像陀螺,但每日里早问好晚请安从来没落下。

那天晚上9点,我看完电视出来在门口喊了几次晚安,屋里老人没有应声,我忙打开门进屋,闻到了燃气的味道。坏了,我急忙开窗,把昏迷的老两口背到楼道,又拨打120急救电话。等急救人员赶到时,两位老人已经苏醒过来。原来,晚上7点多,老头饿了,煮了袋方便面,液化气灶忘了关。

后来,同学的父亲得了脑梗,同学放心不下,放弃国外高薪工作回了北京,把父母接到了身边。

“几个月前,你们租了这套房子,我想你们一定会换门锁,就没把钥匙给你们,只把钥匙摘下来扔到了抽屉里。”

对门老头听完,连连点头,伸出大拇指说,“你真是大好人啊!”

年底,对门老两口在上海工作的女儿回来了。她特意给我带了两瓶好酒,给了我一把新配的钥匙和一个厚厚的红包。

她跟我说,父母原来在乡下当老师,自己在上海的房子小,房贷还没有还完,孩子正在上高中需要单独房间学习,还没有条件接父母去上海,只好在老家这边的省城给退休的父母租个楼房生活,虽然有舅舅在省城,但毕竟年龄大了、离得也远,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希望我能像照顾同学父母一样,照应一下她的父母。可怜天下儿女情,我接过钥匙说,“放心吧,谁让咱们是邻居呢!我会像以前一样,早问候晚请安的。”我把那厚厚的红包塞了回去。

送走了老人的女儿,一旁的媳妇认真地说,哪天我也得回趟老家,给老爸配把钥匙送给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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