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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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1文/芝兰散文

早春三月,天气还有点冷,但挡不住净若清荷尘不染,色如白云美若仙的玉兰花开放的脚步,也挡不住我仰头期盼的馋劲。

还在童年时代,因为嘴刁挑食,不爱吃米饭和正经三餐。母亲不忍心见我饱一顿饥一顿,就将含苞待放的白玉兰花从树上摘下来,不要花萼,只取肥厚的花瓣,清洗干净备用。大碗里放入面粉和鸡蛋,调成稀糊状,把玉兰花瓣浸在其中,开油锅,油温适中不能大,裹着鸡蛋面糊的花瓣入锅炸至金黄,出锅趁热吃进嘴里,外酥里嫩,还有股玉兰花淡淡的清甜香味。

母亲见我吃得津津有味,就告诉我,玉兰花又名辛夷花,还有紫色和黄色,但中看不中用,有轻微毒性,不可入馔。而白玉兰花不仅无毒,且有祛风散寒,镇痛消炎,宣肺通窍的药用价值。白玉兰花形很大,且长得白白胖胖,既雍容富态又一副很有学问的模样,因此民间喜欢把白玉兰花尊称为白翰林。

从此,每年早春,还未脱掉棉衣,我便踮着脚尖,翘首企盼白玉兰快快开花。待花骨朵越来越大,膨胀得快要裂开,趁它将开未开之际,采摘下来,就像得着宝贝一样捧去给母亲。母亲见了就哈哈大笑,真是个馋丫头,白翰林遇见你,合该自认倒霉,今天又要下油锅喽。

确实,我这个馋丫头,还发现根本不用等到五月槐花全面盛开,人间四月槐花香的季节就可将槐花一串串撸下来做成好吃的美食。

母亲认为槐花沁人心脾的香气恰似妙龄少女,用热油去煎槐花饼虽然解馋经饿,但会破坏它的清雅意境,不如做成精致的槐花糕,方能最大限度地保留住槐花的韵味。

将槐花洗净晾干备用,面盆内按比例倒入糯米粉、大米粉、白砂糖,搅拌均匀后,慢慢加入开水使其粘成面团,这时再和入槐花,揉搓成长条后,用手摘成大小一致的剂子,将剂子放进做月饼的木制模具里填平压实,倒出来的槐花糕已初具模型,白净文雅,一言不发,真像那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

上笼屉蒸熟的槐花糕还未出笼,香气却似长了脚,从厨房溜出来,害得我忍不住直流口水,便不顾母亲的阻拦,迫不及待地去掀笼盖,滚烫的蒸汽熏到手上也毫不退缩,抓住一只槐花糕,才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真是太烫太烫了,疼得我龇牙咧嘴,饶是这样,也不肯丢开,而是一边将槐花糕在两个小手间左右来回倒腾,一边撅起嘴巴一阵猛吹。直到将槐花糕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吃进肚子里,才想起如此狼吞虎咽,不仅有失女孩家应该具有的矜持风度,也没能好好仔细品尝槐花的香味。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再也吃不到这些美食了,为了解馋只有到书中去寻找。

书本告诉我,白翰林不仅可以裹上面糊油炸,还可以用鸡蛋同炒,也可以做成玉兰花糕。至于槐花的吃法就更是千姿百态,数不胜数。陕西作家贾平凹最爱在槐花下来的季节,用槐花做成汤面,往往能吃得不亦乐乎,直到肚腹滚圆,饱胀撑着了,眼睛还不由自主地向锅中望去。

也难怪吃货们不知足,待到荼靡花开了,春天的花事也就结束了,要想再吃到如此清新脱俗的美味,那就还得耐住性子苦苦等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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