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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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3文/邹婷随笔

与亲友相约去买纯正的乡村腊肉,树林深处有几间屋舍,是传统的山中老屋,老人用慈祥的笑脸迎接我们,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在青山绿水间,老人养羊,养鸡,还养蜂。蜂在野花上轻舞,羊群在草地上铺展。一方火塘是屋内的另一个春天,陪伴老人了多少个春秋。火塘上方,自屋内的横梁上探出一个铁钩,紧拽着一口铁锅,被火苗簇拥着,锅内升腾着热气,诱人的清香在沸腾着。倒垂的一块块腊肉,满是烟火色,渗出的油,自空中滴落,落在橙黄的火苗上,倏然腾起一团更大的焰。

老人说,自去年冬季开始,就开始熏制腊肉了,几个月了,肉已经熟透了。老人边说,边双手卷起衣袖,提起一块腊肉,从门前河里捡起一块石头,就着水先砸了,再磨,后擦,末了,在河中反复地淘一阵。一会儿工夫,一块黄中透亮、皮色晶莹、肉纹细致的腊肉就交到我们手里。

买完腊肉,我和同行的友人迫不及待地回城,晚餐当然是这些大山深处的腊味。同行之中一人当过厨师,便请他入厨,余人则当下手。按山中老人所说的,放了山药,放了萝卜,放了香料,在锅中温火徐徐地炖着。直到两三个小时之后,才慢慢地散发出缕缕清香。

待腊肉端上桌,已是日暮,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来自乡下老家的味道,也让我陷入悠长的回忆。

童年,缺少荤腥。记忆中,腊肉,通常是在农历腊月腌制,所以被称作腊肉。每年的"小雪"前后,乡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临近春节的时候宰杀一头辛苦饲养了一年的肥猪。那可是农村对于新春最真挚也是最热烈的迎接。肥猪宰杀之后,就会一块一块地把肉分割开来,撒上盐腌制一到两天,用燃烧的木材进行烘烤,火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木材选择也有讲究,不是什么木材都可以用来腌制腊肉,一般都需要材质较好,或者是没有毒烟的木材。慢慢地不温不火坚持烘烤一天左右,真正的腊肉也就水到渠成。

每家每户腌制腊肉的方法大致相同,将花椒、八角、粗盐,全部放在锅里,小火慢慢炒,炒出香味,待晾凉,再将这炒过的盐均匀地抹在肉条上,尤其是刀口处要擦透盐粒,双手用力按捏揉搓,别看这抹盐是件很平常的手头活,腊肉腌制是否成功这可是关键的一步。擦盐要均匀,厚薄要恰到好处,盐擦得太厚,味道会太咸,影响口感;太薄肉又容易腌不透变质腐烂,不能小视马虎。将抹过盐的肉条,铺在早已准备好的大缸里,每铺一层,都要撒进一些高度白酒提味增香,直至将肉条全部腌好铺完,再按紧实。三四天后,上下层就要调换位置,将大缸里的腌肉翻过来倒过去,上面的肉翻到下面,第二天再将下面的肉翻过来,否则上面的肉吸收不到盐分,从而导致肉腌不透。如此反复,肉才会香。大约一星期左右,盐和酒香慢慢渗入肉里,猪肉基本上就入味了,将肉条挂到通风的位置,经风吹干水分,两天功夫,就可以挂到外面向阳的地方,经太阳慢慢晒干,当然少不掉风的陪伴。腊肉腌制的好坏,最主要的是取决于晒。这时候可以看见,家家户户晾衣的竹竿上、门口果树的枝杈上,还有朝阳的老墙上,一溜排都挂着腊肉,其中还夹杂着家养宰杀腌制的鸡只鹅鸭,咸鱼腊肠,长长短短,大大小小,不自觉地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经过多日的风干晾晒,腊肉外观规整清洁,肌肉紧实,切面色泽鲜红,肥膘稍有黄色,具有腊肉固有的风味。这时候,呈现出的不仅仅是一道食物,更是沉淀在岁月里的生活的记忆,浸润着时间的味道,飘溢着一抹山野的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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