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鸣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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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4文/李美丹情感

我在沙漠里疯玩了半天,还爬了沙峰,力气全无。但天还是没有要黑下来的打算。看着同行的人一个个被摩托车呼啸着带走,成为黑点,又被旋风般载回来,我跃跃欲试。但看见两个小姑娘骑了一圈回来,扶着膝盖表情夸张地叫道:“再也不敢坐了,腿软了。”我心生畏惧。还有年轻妈妈带着孩子,在尘土飞扬的沙漠里腰杆笔挺地驰骋,看他们上了山坡,转了转,又飞快转回来,表情坦然。

在一旁打气的主持人说:“不体验肯定后悔!”同行的广西女教师说:“没事,很稳的。我们上车!”我便上车了。摩托车在腿肚深的沙子里开足马力,轮子陷进厚厚的沙层,却没有打滑,摩托车师傅应该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做到的。比起狂飙的越野车,摩托车算是比较文气的。绕过几个坡顶只是热身而已,师傅还故意多转一大圈,然后俯冲直下。那几秒钟感觉是魂不在体内,闭着眼睛也背脊发凉。

来回约三分钟,幸好体验感很好,庆幸我们没有错过。

“越野车要试一下吗?每人二百块。”在鸣沙山的越野车胜似劳斯莱斯兰博基尼,它带着一车人去的地方比摩托车带人去的地方更远,时间也更长。有人在吹牛,越野车谁都会开,和摩托车相比,没有技术含量。

一边是晚会舞台,一边是露营帐篷,中间有荡秋千和跷跷板,还有一边师傅们在烧着滚烫的铜火锅,准备会餐,一切井然有序。

我们一发不可收地要去骑骆驼了。开始一队骆驼只有七只,属于小分队。一人在前面牵着,骆驼懒洋洋地走。来来回回牵骆驼的始终在走,我很好奇那个人累不累。如果累了,该如何坚持呢?

不算远的路程,骆驼来来回回地走。它先跪下,让人下地,然后另一拨人又跨上去骑。

轮到我们时是第二支小分队了,老板儿子收票,老板娘带队。他们一家四口长得特别像,儿子的脸圆圆的,像妈妈,个子中等,像爸爸。妈妈怕票收错了,有时会责怪他。他不过十几岁,比较懂事,不顶嘴,只简单陈述。于是,趁空隙,我找他们的女儿聊了几句。

我得知,他们是本地人,家里养了十四只骆驼,每年靠暑假多挣一点钱。平时拉点货,也没多大生意。我这个外地人,见过牛和猪,很少见整批的羊,第一次见真骆驼。骆驼吃什么,它们听话吗?要不要休息?什么时候给它们喝水?它们会不会生气?睫毛上有眼泪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问题,我等着小姑娘分次给我解释。

小姑娘说,骆驼会生气,嘴巴两边鼓起来就是。她蛮会发挥的,说骆驼睫毛上的泪是高兴,我也一下子高兴起来,难怪我们从小的说法是,你这么自讨苦吃的,真像骆驼。骆驼负重是天生的,无可厚非。就像牛肯定要耕地,鸡逃不过被宰的命运。

我又向老板娘求证,得到的回答是沙子进入骆驼的眼睛,必须用眼泪冲洗。我觉得这个说法正确些。

这十四只骆驼都有六岁了,相当于人十二岁,不太听得懂外人的话语,生气或倔强时两腮就鼓起来。我伸手摸过骆驼的腮,它不生气。我看着它的眼睛,它也不回避。都说领头的这只骆驼是最漂亮的,脖子上挂着铃铛。我先摸了摸它的头,讨好地说了一声“辛苦了”。当我跨上它的驼峰时,骆驼听到主人的号令忽地站了起来,那一下,我瞬间被驮得很高,放眼四处,想象自己戴着牛仔帽、白手套,缓缓回身挥手致意,我像文成公主,又像送战友踏上征程的战士。

骆驼走得很慢,上坡下坡,跪下又站起来。小姑娘说,骆驼每天吃四十斤草。食草动物就是这样,习惯为人类做事,默默无闻,为的就是一个小小饭团的奖励。

但我后来一想,我在世上活着,是不是也有点像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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