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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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4文/石新民情感

今年8月上旬,94岁的老母亲平静地离开了人世,我心中悲痛万分。那几日,白天送走一位位前来吊唁的亲友同事,夜深人静之时,伴随着低沉的哀乐,我坐守灵堂,望着母亲那端庄慈祥的遗像,心中思绪万千,脑海里时时回想起,伴我一生的母亲的唠叨。

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站着对我唠叨,我心不在焉地仰望着听,犹如小学生听老师讲课。她讲我听,几乎没有交流和互动。那时母亲唠叨最多的是,冬天让我多穿衣服,唯恐冻着;夏日,喊我勤洗脚,洗澡,怕我身上的汗湿;早上催我快吃饭,怕耽误了上学时间;晚间唠叨我早点上床,早睡觉,怕我累着。每当我考试成绩优秀,母亲会和颜悦色,唠叨的口吻中透出几分柔软,几分温馨。相反,当我成绩有所退步,老师上门家访时,母亲则甚为生气,轻则训斥,重则会打我。有一天放学后,我与几位同学去离家较远的河塘边捉青蛙,一直玩到天色已黑,急得母亲和几位学生家长四处寻找。见着我浑身泥水,狼狈不堪的样子,母亲气不打一处来,回家后痛打了我一番,还责令我写了检讨书贴在床边,以作警示。

印象中,童年时母亲的唠叨常常是裹着训斥,夹着吆喝的为多。对她喋喋不休的唠叨,我时有厌烦,乃至抵触,却又无法抗争,而母亲对我们子女无微不至的呵护,又让我幼小的心灵品尝到丝丝甜蜜和朦胧的爱意。

还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家中粮食最为紧张,我们四个子女都在长身体,吃饭成为头等大事。那几年,母亲每日用南瓜或山芋混杂在锅里煮米饭,为让我们能多吃点米饭,母亲自己吃得最多的是南瓜或山芋。因长期缺乏营养,母亲积劳成疾,患上了贫血症,见到母亲脸庞消瘦了许多,我很是心疼,似乎感悟到这便是深深的母爱。

虽然母亲常唠叨,可为了家庭和子女的成长。她甘愿默默奉献着一切。记忆犹深的是,父亲常年出差到外地,母亲工作要上三班,下了班回到家,总是一刻不停地为我们洗衣做饭,检查每个人的家庭作业。夜晚,当我们入睡后,母亲常在暗淡的灯光下,一针一线为我们缝补衣裤,纳鞋底;盛夏之时,时常在床边为我们摇扇驱热。经常熬到深更半夜。此情此景,是我一生挥之不去的记忆。

我逐渐长大了,如果讲小时候母亲的唠叨,有时让我有些排斥之感,那么长大后,感到母亲的唠叨,多了很多理性的教诲。母亲对我们子女的思想品德的管教甚严,学习抓得很紧,那时唠叨的内容主要是要求我们勤劳、好学、诚实、上进。

母亲文化水平虽不高,但很明事理。令我终生难忘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母亲得知我要去外地学习深造。当时,家庭经济较为困难,母亲节衣缩食,全力资助我的学业。在校几年中,我不忘母亲的良苦用心,发奋努力,刻苦用功,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我还积极参加各项政治活动,在校期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令母亲十分欣慰。正是在母亲长期的教诲下,培养了我良好的品行和作风。在工厂近五十年的工作中,我爱岗敬业,吃苦耐劳,积极进取,从一名技术员、工程师成长为高级工程师,并担任了企业的副总工程师。几十年间,先后组织实施了重点设备的大修和改造200多项,推广应用了10多项新技术新工艺, 10多次受到上级表彰,还被市政府授予“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称号。母亲伴随我一生的唠叨,无形的融入了我的秉性之中,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注入了源源动力。

日月如梭,岁月荏苒。岁月漂白了母亲的黑发,时光无情地勾勒出母亲脸庞的沟壑,她那日益凸起的背,仍驮着对儿女放不下的唠叨。我们姐弟四人尽管各自成家,各有生计可忙,但聆听母亲的唠叨,成为我们子女生活中最为重要的部分。只要我不离开镇江,去看望母亲,都耐心聆听母亲的唠叨,从不懈怠。当我端坐在母亲身旁,每每听到母亲呼唤我的乳名之时,似一股暖流在心头涌动,感到无比的温柔。如今,母亲离我们而去,她老人家曾经的唠叨中,对我们恩重如山的关爱之情,始终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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