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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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9文/厉勇故事

我的高考有太多可以回忆的因素:非典、头一次把高考日期定在6月等——但这些特殊因素是我所不能控制的。

一直留在我记忆中的,还有高考前几乎决定我命运的一个大西瓜。

2003年,我在镇上读高三,而且是个住校生,这也意味着我一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高考前那天,我已经在学校里待了三四天。这期间,我多少有些疲倦和厌烦。教室门外,经常有家长来给自己的孩子送吃的,还免不了说上一番掏心窝的话。而我,没有听到家人鼓励的话语,没有家人带来的温暖给我动力。

我的情绪很低落。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因为心情不好而影响考试发挥,另一方面,整个学校只剩下为高考奋战的高三学生,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已经放假离开学校,给我们腾空了教室作为考场。这样一来,以前热闹喧嚣的校园,一下子变得安静而冷清。我真不习惯这种冷清,心里空落落的……

我极力想让自己的情绪兴奋起来,可似乎前途迷茫,脑子里一片空白。

母亲是普通的农村妇女,高考季也是她的农忙季还要忙着养蚕,忙着收菜。而继父是个不擅长表达爱的人,高中三年,他从没来过我的学校。高考前的家长会是母亲抽空来参加的,说实话,我估计北方来的班主任跟她交流都有困难,因为母亲的普通话说得很生硬,这也许从她参加完家长会后,一句话没和我说也可以看出来。

我的高考季似乎和任何时候都没什么区别。仿佛高考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在一座孤岛上孤军奋战,看不见一丝曙光。

中午时分,我正要去吃饭,有同学说有人找我。我走到学校门口一看,是哥哥。他在镇上的服装厂上班,平时都是母亲让他把好吃的带给我。只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大西瓜,还有我喜欢吃的荔枝。他说:"妈一定让我抽空来看你,明天要高考了,你一定要好好考啊。"我心里暖暖的,一开口却成了埋怨:"怎么买这么多水果,我又吃不完,多浪费。"他憨憨地笑着,露出了他的小虎牙说:"可以分给你同学吃的啊。"

他没说多少话,就骑着电瓶车离开了,留给我一个忙碌的背影。我拎着水果,去食堂吃了一点饭。午睡前,我又跟寝室里的同学分享了我的大西瓜。那是我那年夏天的第一个西瓜,又红又甜,吃得我肚子胀鼓鼓的。也正是这个大西瓜,把我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

我知道,母亲和哥哥还有继父其实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我,我是家里人的希望。几乎整个家族鲤鱼跳龙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而高考也是一个乡下穷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我一定不能失利!

那天的午睡我根本就没法睡,只剩下时不时去厕所尿尿了——这是西瓜吃多了的后遗症。回到教室后,我把新鲜的荔枝和同桌以及前排的女生分享。这点交流,也让我的脸上挂满了多少天没有的笑容,释放了这几天积累的阴郁和压力。

第二天,我充满信心地走进考场。至少,我没有情绪低落,保证了自己的正常发挥——如愿上了二本线。这也为家里省了一大笔钱呢,如果我发挥失常,考个三本,那就要多交好多学费。

高考那年的大西瓜,就这样,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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