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追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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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3文/杨木华随笔

一脚跨进家门时,狂风暴雨接踵而至,我庆幸跑得快,也怪贪心才落得狼狈逃窜的下场。我究竟贪恋什么?

其实,这是一个追云拍云的故事。

这天下午,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我估计晚霞又会出现,于是早早吃过晚饭,骑摩托车出发,我要选一个地点拍摄苍山晚霞。这个夏天,大理有个每日云图展示活动,朋友圈不少人参与其中,本就爱拍摄的我也跃跃欲试。虽然天上的云不按常规出牌,拍摄机遇不是说遇就能遇到,但去哪里等,我们可以主动作为。这天,我就选择了去漾濞江西边的桃花园村等待。沿着新铺筑的水泥路,吹着清凉的风轻快抵达。在村落高处一站,远处的苍山白云轻笼,低处的小城繁华如梦,西沉的落日金色撩人。我拿出相机正要拍摄,可乌云突然涌上来遮挡住了它们。彩云消失是暂时的,只需要耐心等待——只因我吃过早离开的亏!

那是上个周末,我在漾濞火车站等晚霞。屋顶上,“漾濞站”三个字非常醒目,站前广场上,有很多人打卡、跳舞。我曾多次前来,想用双重曝光拍一张车站,再拍一张彩霞,将它们合二为一,让车站的天空绚丽无比,可惜每一次都是乌云在天,只能无功而返。这天,妻子和我又一次抵达车站守候。我端着一杯茶坐在广场边,看人群匆匆聚散,看夕阳慢慢下山,看江水缓缓东流。可直到暮色四合,西边的天穹依旧空空如也。遗憾中,我俩离开车站回家。可骑摩托车过河西桥时,却发现西边彩云突现,我立即停好摩托车拿相机。大桥头没有可以衬托的标志性建筑,我快步逆流而上,想用江岸未竣工的别墅作前景。很神奇,那绯红的彩霞竟然没有转瞬即逝,而是等我赶到那片建筑前,拍下四五张照片才消隐。晚霞拍到了,可我一直后悔:如果在漾濞站多等五分钟,就不会错失良机!

经历了拍漾濞站的遗憾,在桃花园村,我决心等候到底。小城的灯火渐次亮起,乱鸣的群鸟进入梦乡,晚霞依旧没有如约出现,而刚才乌云酝酿的竟然是一场大雨。黑云翻墨未遮山,山雨欲来风满楼,应该一溜烟跑,可我实在忍不住抓拍了一张图:漾濞城灯火渐起,大暴雨渐渐逼近。我只拍了一张就收起相机,启动摩托车时,震耳欲聋的雷声伴着长长的闪电扑面而来,那一分钟我又想掏相机尝试拍闪电,虽然头盔雨衣都有,可一个人终究还是有些怕了,于是一溜烟回城……

我的追云拍云,都在以小城为中心的三五公里范围内。可八月中旬毕业班开学,我再不能任性追云拍摄,相机就搁在办公室任由它寂寞。某个黄昏,加班干活很久的我一抬头,看见窗外竟然金色满天,一把抓起相机到走廊尽头查看。夕阳早已落山,倦鸟正在归巢,天际云纱缥缈,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模样。拍下第一张后查看,发现图中竟然有个黑点,放大一看,原来是飞鸟。飞鸟!我可以双重曝光,把飞鸟拍大,组合进晚霞中就更契合我的心。再次举起相机时,天空却再无鸟儿飞过。在一转头的瞬间,我看到半轮月亮从身后的苍山缓缓升起。月亮!回头向西,远处小山顶的铁塔进入眼眸。一个绝妙的组合在脑海中形成!依旧是双重曝光,先拍下铁塔和晚霞,再对准月亮,把月亮摆在铁塔斜上方。中间是稳稳的铁塔,黄金分割点上是清澈的月亮,一条金色的云带横穿铁塔中段,下面是黝黑起伏的远山,以及地平线下散射天空的光带,一张完美的晚霞图就产生了。

这张月亮、远山、铁塔组合的晚霞图,一眼就勾起我的乡愁——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我把图片发到朋友圈,有人在下面留言: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我回复道:那就给母亲打个电话吧……

追云拍云,是我平淡生活里的一束光。我四处守候,可最喜欢的云图却是在学校走廊的无心插柳之作。有些际遇,终究属于可遇不可求。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同生活的寻常,在寻常里发掘不寻常的美。这个秋天,如果你也喜欢,就让我们一起追云拍月,寻找寻常生活里不寻常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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