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骨子里的乡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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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7文/陆云散文

我一直生长在农村,呱呱落地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乡土。

我的乡土情,浓缩在一个土字里,土路、土墙、土灶、田土。土路,记得儿时连续下雨,通往学校和家中的路全是土路,我穿的高帮套鞋重得提不起脚,常常泥泞会粘住套鞋,走得急一点,脚从套鞋里拔出来,踩到了烂泥里,套鞋还留在原地没动。土墙,我小时候有砖瓦房的人家不多,偶有几家正房是砖瓦房,厢房或是养猪养羊的房子也都是土墙,记得每年春天我都会与差不多大的玩伴,拿个玻璃瓶子,到各家的土墙上,找蜜蜂洞掏蜜蜂。土灶,每到中午和晚上,各家各户都会升起袅袅炊烟,这恐怕是农村最独特的乡土气了,我至今还记得妈妈围着灶台 "锅上一把,锅堂里一把"忙着煮饭的情景。田土,以前我们生产队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十四圩,西边有一块西小圩,总是收了麦子又插秧,春天里麦浪翻滚,夏日到处水天一色地插完秧,青绿的稻田里总是蛙声一片。记得我小时候跟爸妈一起在田里栽秧,每次都弄得满身是泥,栽完一行秧,就到田头的大河里洗一下手脚,蹲在河边的青杨树下稍微歇一下,口渴了捧起那清清河水就喝,现在回味起来那时的河水确实有几分甘甜。

随着伟大祖国日益繁荣富强,小时候家乡泥泞的道路都换成了通达到各家各户的水泥路,昔日横七竖八的农村土坯房和平房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别墅群,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贪黑的农民成了其乐融融的社区居民。如今我虽然仍在农村居住,却再也见不到往昔农人忙碌的身影和碧野连片的庄稼地了,农村那种散发着泥土芬芳的乡土气息和农人情结已越来越淡了,淡得不像农村了,令我思念,令我怀想,因为在我的骨子里铭刻着深深的乡土情。

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描写了"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美丽场景,我每每想起这段文字,犹感亲切,总是感叹它的文美、景美、情更美,似乎它描写的就是我小时候的情景。小时候我们家前屋后都是良田、小河和竹园,我们爬桑树摘桑果,在竹园里攀竹子,在阡陌田埂上割草放羊,那时候各家各户都养了鸡鸭,狗叫鸡鸣也是司空见惯。

幸好我家门外还有一点空地,这些年我权且拿它用来聊以自慰我的乡土情结。我退居二线后,于公是个闲人,于私倒成了个忙人,宅在家中,除了写点东西,就是莳弄、拾掇门口这一小块土地。

有人觉得种地就是一份辛苦,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其实,栽花、种菜都是有学问的,只是没有数理化那么深奥罢了。农人最讲究节气,一年四季种什么菜,不能瞎忙活,要应物候合时序。

播种、除草、治虫、施肥,还有日常管理都各有各的门道,治虫要什么虫用什么药,施肥最好是农家肥,但肥料不可过量。常说"众生皆平等,万物皆有灵",每种蔬菜作物都有自己的生命过程,播种算是这个过程的起始,种子落地,就会生根,细工出慢活,循序渐进,急不得,不能揠苗助长。

春天是油菜、青菜开花结实的季节,就不能再种白菜了。"清明前后点瓜种豆",我就会在门口忙着栽黄瓜、丝瓜、豇豆、茄子和辣椒、西红柿。妈妈是种菜好手,遇到搞不懂的,我都特意去讨教母亲,有时母亲也会来帮我干活。辣椒、茄子、番茄的秧子去菜市场买,各有十棵八棵也就差不多了,把土翻松了栽下去,再浇透了水就行。豇豆和黄瓜秧子都是妈妈培植好了,送来给我。为了栽豇豆和黄瓜,我特意沿着地边围了一圈网状的栅拦,在其内侧沿着网的根部栽上豇豆和黄瓜秧子,因为豇豆和黄瓜都是藤蔓植物,这样好让它们在栅拦上牵藤,自由生长。"处暑荞麦白露菜",秋天到了,就可以种青菜了,青菜长大一点,还可单棵一行行地移栽,这样冬天就有大青菜吃了。大蒜也是用蒜子在秋天插到土里,大约十天就会有青青的蒜芽头破土而出了。

虽然我一直不是个农民,但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小时候爸妈在地里干活,乡亲们在生产队做工的那些情景总是令我记忆犹新,倍感亲切。我常常觉得自己动手种点瓜果蔬菜,在院子里种些花草,可以净化心灵。我们人类其实也如花草蔬菜一样,何尝不是一粒种子,从脱离了娘胎哇哇坠地的那一刻起就算是落地生根了。庄稼在四季轮回中交替生长,人也一样有生老病死。庄稼根植于土,做人做事也必须脚踏实地,行稳致远。

我为自己脚下踏有一方泥土的厚实而欣喜,也为自己养花种菜创造出了家中四季不同的风景而充实。

新时代农村城镇化的脚步越走越快,我也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两鬓微霜的小老头,但刻在我骨子里的乡土情,却历久弥坚,更加浓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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