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街寄乡愁

知远网

2023-12-13文/徐光惠美文

每个城市都有老街,每个人心中都印刻着一条属于自己的老街。邮亭老街在山丘之上。坡坎上,一棵黄桷树赫然矗立,杈丫交错,见证着老街的兴衰变迁。

邮亭老街位于重庆市大足区邮亭镇,是成渝古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唐宋时期,成为重要的官方驿道:提供传递文书者或来往官吏中途住宿、补给、换马的处所,也是群众往来和物资交流的枢纽,被称为“邮亭铺”。

从街口望去,老街静谧、寂寥,昔日唐风宋韵的繁华与喧嚣早已消失殆尽。沿青石板路蜿蜒前行,路面高低起伏,路边有杂草、苔藓。街道旁的青瓦木房一字排开,古朴厚重,但大多数房门紧闭,只剩下残垣断壁,诉说着老街的衰败和落寞。街边,偶有老人晒着太阳,安详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有老人在空屋养了鸡鸭,行人经过,惊得乱叫扑腾,瞬间打破老街的宁静,仿佛让人穿越时光回到久远的繁盛时代,耳边马蹄声声,莺歌燕舞……

赶场天,四邻八乡的村民都来赶场,街口的“猪市坝”嘈杂喧闹,人们交头接耳,甚是热闹。卖东西的摆满一条街,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穿透好几条街。铁匠铺、杂货铺、剃头店、食店,一间连着一间,形成了邮亭老街的繁华。

茶馆里座无虚席,烟雾氤氲,茶客们咂一口茶,摆谈古今轶事,好不自在。男人们邀约着下馆子,划拳喝酒,酒足饭饱后打着饱嗝各自回家。

清晨五六点钟,老街就醒了,伴着响亮的公鸡打鸣声,店铺陆续开门,老街便开始了它的一天,诱人的香味飘满整条街。夏夜,人们一边乘凉一边拉家常。稻田里,蛙声此起彼伏。直到夜色渐深,老街才在蛙鸣虫吟中睡去。

“看戏啰!看戏啰!”人们早早吃过晚饭,赶往老街的文昌宫戏台,里面人声鼎沸,比过年还热闹。“咚锵咚锵……”大戏开场了。演员们化着油彩妆,唱腔高亢,川剧“变脸”“喷火”惊险,小丑滑稽,现场叫好声不断。

老街榨油坊的师傅赤膊上阵,挥汗如雨,热滚滚、黄晶晶的菜油汩汩流出。酒出锅啰!酒厂里酒香弥漫,足以让人大醉一场。汉子们端一碗酒,仰头喝下,咂咂嘴,心满意足地笑了。

供销社的商品琳琅满目,生意火爆,男人们买烟酒,女人们买针线、雪花膏,孩子们则伸长脖子,盯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直咽口水。

腊月,家家户户杀年猪、熏腊肉,街上飘溢着浓浓的年味。漂泊的游子赶回老街与家人团聚,吃年夜饭、守岁,温馨而幸福。过年期间,街上耍大龙、舞狮子,人们挨家挨户拜年讨彩头,孩子们跟着疯跑开心得很。

老街的10来棵黄桷树都是挂牌的古树名木,它们的根须深深扎进泥土,盘根错节,历经风雨屹立不倒,默默守望着老街,就像老街的父老乡亲,在这里辛勤耕耘、繁衍生息。

当年那些老街上的人,在那青石板上走着,走着走着就长大了,走出了老街,走着走着,老街便真的成了老街。如今,很多人都搬走了,唯有一些老人割舍不下对老房子的情怀,不愿走出老街。他们毫不在意老街的寂寥,就这样守着曾经的年华,守望着老街的前世今生。

有一天,老街突然来了游客和写生的学生,寂静的老街一下热闹起来,老人们笑了,为游客们当起了免费导游,慢条斯理地叙说起老街的悠悠往事。

每条老街都有说不完的故事,邮亭老街虽短,故事却悠长,历史的烙印已印刻在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中,它像一帧帧老照片,记录了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生活,是无数邮亭人的记忆,牵动着游子对故乡的眷恋,凝结成心中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乡愁。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