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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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2文/梁颖随笔

秋天在多雨的九月如约而至,在早晚的凉意和午后的炎热中给我们以切肤感受。

关于秋天,在中国古典文学中,伤春悲秋之诗词歌赋不一而足。而我只想说说三叶草。宋玉在《九辩》中说:"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秋天的校园里,没有了春天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象,树木们静默着,感知着时光的变迁,悄悄地做着换装的准备。再过一段时间,空中会有黄叶在秋风中飘零,在不舍中与母枝告别。不过,并不肃杀,因为有我的三叶草。

以前在陕师大老校区住着时,楼下种着一片三叶草。三叶草花期极长,每年从四月到十一月,举着小小的粉紫色花朵,在风中摇曳,只要有一丁点阳光就全力盛放,三叶草才是真正的太阳花。夏季干旱时,三叶草看似已经萎黄,但只要下点细雨就马上油翠旺绿。三叶草一天天站在黑夜里静思冥想,在朝阳来临时舒放自己,悦纳轻风的嬉戏、阳光的亲吻,也承受狂风骤雨的肆虐。她历经春、夏、秋三季,目睹世间的风云变幻,见多识广,不急不躁。秋深后看似已凋零殆尽,春风回暖便会在某个阳光照耀的清晨神奇地复活。三叶草没有伟岸的身躯,没有硕大的花朵,不能吸引诗人来浅吟低唱。她不奢望蓝天白云的高远,和土地保持着切近的距离,不卑不亢,风格淡远,兀自在阳光里灿烂,兀自在微风中沉醉。三叶草有着草的质朴,兼具花的动人,因而比草更明丽,比花生命更长久。

搬来新校区后,我依然保持着每天散步的习惯,在校园的角角落落打卡。新区和老区一样,俨如森林公园,花草树木种类之繁多使人应接不暇。但那些花木,太过喧闹醒目,且需仰视才见,不符我彼时的心境,直到看见那片三叶草。它虽然渺小,但你得首先低下头才能看见它。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郁闷多过快乐,有所得,但失去的更多,因此老友重逢,别样温暖。自此,那里成为我每天散步时无法割舍的所在。现在已是秋天,百花早已不见踪影,而三叶草仍然娉娉婷婷,花粉叶绿,早秋的校园因为有三叶草的加持而生机不减。遇见三叶草,遇见美好,遇见坚忍,遇见优雅与感动。纳兰性德在《采桑子·塞上咏雪花》中说:"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虽然咏的是雪花,用来描述三叶草也无比贴切。

这世上万物都有话要说,唯有倾心者听得见。三叶草把自己唱给我听:不要介意别人为你贴上的标签,哪怕被视为草也有开花的梦想与权利;人生不要太拘泥,要有敢于越界的勇气,不拘一格才能活出真自我;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刚柔兼济的人生更精彩;即使身处卑微也不忘自我振奋;无需攀比,生命既要好,更要长。

或问:大千世界,花木之多,你为何独爱三叶草?答曰:于我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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