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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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文/崔向珍散文

酷夏,蝉声不歇,蛙声十里,放了暑假的乡村孩子,懒觉也不肯睡,一大早呼朋唤友,举着长长的竹竿,在凉爽的树林里转来转去,粘知了,找蝉蜕。

我和哥哥不粘知了,只是一门心思地寻找蝉蜕。因为蝉蜕可以换钱,而换来的钱可以买小人书、作业本、铅笔和水果糖。因为这个强大的诱惑,我一天天地抱着个小纸箱,乐颠颠地跟在哥哥后面奔跑。

当一阵熟悉的锣声突然在村街上炸响,分瓜的吆喝声兴奋了所有大人孩子的神经。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门,扔下竹竿,放好纸箱,推了独轮车就往瓜园的方向跑。此时的村街上沸腾了,大人孩子背着口袋的,推着车子的,提着菜篮子的,互相传递着香甜的消息,晒得黑黝黝的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

看瓜园的爷爷们顶着星星就起来了,蹚着满地的露水摘瓜。等我们呼呼啦啦地跑去,他们早把一堆一堆的甜瓜、脆瓜按户分好了,每个瓜堆下面都用树枝写着名字。按照惯例排列的瓜堆,我们一下子就找到了。每个孩子都是急不可待地拿起一个甜瓜,在裤腿上蹭去泥土,咔嚓咔嚓,啃得满嘴香甜。

一茬一茬的香瓜吃到肚子里,还是不抵大太阳的火辣。小伙伴们热极了,都想着往水里钻。西头的大水湾是全村人的饮用水,干净清亮,四爷爷倔强地守护着,不让任何人下水。村前的小溪流往下游村庄,可以逮鱼摸虾,也不可以洗澡。我们只能盼着下雨,等着雨水积满一个个盖房子取土后留下的大坑。夏天雨水频繁,那么多水坑连成一片,小伙伴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一天天地泡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漫长的夏日,除了下地干活,我和哥哥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家里仅有的几本课外书,卖蝉蜕卖青草换来的小人书,我们的语文课本,父亲的语文教本,我们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每次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刻,看着西天变化莫测的晚霞,我们极度渴望微凉的晚风能给我们送来村里放电影的好消息。

每次村里放电影,父亲都会提前把教室门打开,挑一张最结实的课桌给放映员用。再搬一张最结实的条凳,放在最佳位置,给住在学校东边的老红军爷爷预备着。为了占个观影的好位置,我和小伙伴们经常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争先恐后地搬了板凳,撒开腿就往学校操场跑。

盼望着,盼望着,漆黑的夜幕终于降临,点点的灯火在操场的四周闪烁。当沙沙转动的放映机把一束最耀眼的光柱投向银幕,我们不约而同地蹦跳欢呼起来。《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地道战》都是我们喜欢的电影,因为我们特别崇拜小英雄嘎子和潘冬子。平常嬉戏玩耍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抢着扮演嘎子和潘冬子,腰里别着洋火枪,手里拖着长木棍,把扮演胡汉三和龟田的小伙伴撵得无处可逃,举手投降。老红军爷爷也是我们崇拜的英雄,他经常给我们讲战斗故事,还教我们怎样握洋火枪和红缨枪。我们去大水湾给他家抬水时,心里感觉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一个个昂首挺胸,一遍遍高唱着"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照万代".

这首嘹亮的红歌,我一直唱了几十年。一个夏天,又一个夏天,故乡的蝉声远了又近,近了又远,故乡的土地还是那么亲切,故乡的味道还是那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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