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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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5文/王丕立散文

我的老家在湘西北一个叫樟树垭的小村里,三里溪水库环住了樟树垭的半个村落,滋润了方圆数十里。

刚迈过农历五月的门槛,我们纷纷来到水库边的缓坡上,那里有一大片粽叶林。我们抽出一片片宽大的、还没褪黄的新叶,那可是包粽子的好材料啊!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中,我们摘下一蓬又一蓬粽叶,采下了几倍于需求量的粽叶背回家,兴许以后想包粽子时仍旧可用。

农历五月初四,母亲一早便泡上糯米,砍来两枝粽叶,割来一把开着花的灯心草。她将粽叶清洗干净,然后将粽叶和灯心草在锅里煮熟。捞出粽叶晾晒在阳光下,枯干了的粽叶分外劲道,在粽身上勒出深深的印痕也不会断掉。把粽叶和灯心草用花篮挂在屋梁上,霎时,家里便弥漫起浓浓的粽叶清香味。

吃过午饭,母亲将用水泡好的粽叶绑在饭桌的一条腿上,把淘洗后沥干的糯米用筲箕盛放在饭桌上,母亲郑重其事地一再净手,她这是要包粽子了。

母亲坐在枞木椅上,用脚抵住饭桌腿,我帮着将粽叶掐尖去柄,母亲接过我递的粽叶,将两片粽叶粗糙的背面紧贴,一片叶尖对准另一片叶柄,然后旋成漏斗形,“漏斗”尖穿一根带花的灯心草,用勺子将糯米舀进“漏斗”中,边舀边用立在“漏斗”中的一根筷子轻轻插紧,然后用手一抹,将粽叶折下盖住糯米,怕“漏斗”没盖严实,再加一片对折过的盖叶,盖叶在边缘抹紧,扭出一个小耳朵挂在“漏斗”壁。母亲将“漏斗”移近桌脚的粽叶,用一根线纵向一揪,反手横向一系,一个勒痕深陷,饱满的粽子就挂在桌脚了。随着母亲的手蝴蝶般上下翻飞,桌脚一缕缕下垂的粽叶慢慢减少,一串串的粽子精神十足地悬挂起来,通体豆绿,似有一阵阵幽冷的清香扑面而来。

端午那天早上,我被粽香唤醒。剪断、剥开粽叶,一个通体纯白的粽肉跳进了放着糖的碗中。咬一口,劲道十足又绵软悠长,香甜中有股冰晶的韵味。母亲给我端一碗粽子水,麦绿醇厚有如新泡的绿茶。

母亲吃完粽子,开始在屋子的四周撒雄黄粉,挂上姐姐刚割来的艾草、薄荷,屋内的香味便更浓了。吃完粽子,我们还将屋外的栀子花剪一束来放入母亲置备的广口瓶中,端午的味道更浓了。

母亲去世后,我一度失去了过端午的概念。去年开始,大姐又帮我们续接上了那份韵味。看着大姐风尘仆仆将一蛇皮袋端午物资打开,我一样样分拣进冰箱和食品柜,儿时的那种感觉一下又回来了。

恍惚中,母亲站到我面前,向我介绍家乡各种草药的用途和用法,我又回到儿时,放开胸怀拥抱这个美好的日子。那些掺杂着浓浓乡情的端午味道像一剂良药,治愈了我的思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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